雪魑沒有應聲，心疼的將我望著。片刻後才說道，「如如，好歹吃點飯吧，吃不下也吃點。」

本來因為阿緋生產時產生的焦躁，此刻莫名的有些心安。我知道，我又沒出息了，居然又開始想要依賴雪魑了，這是我不願看到的，若非懷孕，我不該這麼脆弱的。

「奶娘，你現在去給如如熱一碗補湯。」

這幾天因為我吃不下飯，是以奶娘也很是著急，聽了雪魑的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哎！」我聽到她欣喜的答應著。

「奶娘……」奶娘走的很快，沒聽到我的聲音，我只好對雪魑說，「狐尊，我不餓，也不想喝補湯。」

我不是沒喝過補湯，但自從來這裡喝的補湯，都有一股怪味，讓人愈發難以下咽。

不一會兒，奶娘回來了，手裡端著的依舊是我平時喝的補湯。因為我懷孕了，如玉不放心別人，所以每次都是奶娘親自為我下廚熬的。

「小小姐，奶娘喂你。」奶娘像以往一樣，溫柔的為我吹涼，一勺勺喂進我的嘴裡。

旁邊募地伸出一隻手，是雪魑，「我來吧，你出去。」

「這……您身嬌體貴的，這種活還是奴婢開吧。」奶娘知道我討厭他，所以故意推脫道。

雪魑眼睛一眯，「我說我來。」

「呃……奴婢知道了，這就出去。您拿好。」 奶娘有些悻悻的。

我見不得奶娘受欺負，於是道，「奶娘，你本來就累一天了，又每天辛苦給我熬湯，讓……狐尊來吧，你且去歇息。」

雪魑竟然直接喝了一口，然後道，「沒事我來吧，這藥我之前嘗過，不苦就是太澀……了。」

「澀？不是苦麼？」可能是因為懷孕，我的味覺有些錯亂，因為我喝著分明是苦味。

比我更驚訝的是還沒有出去的奶娘，她剛走到門口。聞言回過頭與雪魑四目相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雪魑猛地對奶娘出手，奶娘也絲毫不落下風。相伴幾十年，我頭一次知道，奶娘的妖法這麼厲害，對上雪魑竟然也能堅持許久。

我有些奇怪，奶娘的妖力不該有這麼強才對，可當我用力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時，卻發現這就是熟悉的奶娘的氣味。

雪魑越打越兇狠，一時間殿內妖風大起，奶娘也面露不支之色。「嘭」終於，奶娘不支倒地，嘴角流出鮮血。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如如？」雪魑氣得咬牙切齒，許是憤恨自己沒有早日發現奶娘的陰謀。

「呵……呵呵。」奶娘低沉的笑了，復而面露陰狠，「狐尊，你就是發現了又有什麼用。自從這小賤人第一次昏迷時，我就一直給她喂這迷迭香，哈哈，小賤人與我說過她走的是最忌弒殺的修羅道。她重傷未愈，又在這時候懷孕，不給她用這迷迭香，簡直就是浪費了老天給我的機會！」

氣得雪魑又狠狠地一腳把她踢到了牆上，「你找死！」

迷迭香，過多食用，會使人致幻，嚴重時精神紊亂，配上修羅道，患者一般都會變成只會殺戮的瘋子。

「噗！」奶娘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值了！值了！塗山青，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你們統統陪葬。塗山青，看看你這個最喜歡的孫女吧，她馬上就要變成瘋子，生不如死！」

雪魑紅了一雙眼睛，想要衝上去殺了奶娘，我釀蹌著攔住了他。

看著奶娘的狼狽，我心中劇痛，聲音嘶啞著道，「奶娘……為什麼？你不是與我說過你曾在我出生時便發過誓一生保護陪伴我的麼？你不是……一直告訴我要福祉的麼？」

滿臉鮮血的奶娘我第一次見，記憶里，即使是被狐後責罵，她也從未讓自己這麼狼狽過。

滿身血污的奶娘極度憤恨的看著我，想要朝我衝過來，被雪魑又踢了一腳。

「呵呵呵呵，當然是騙你的了，反正你又不可能記得自己出生時的事情。」

心臟第一次這麼疼痛， 我拿她當母親！

「祖母或許欠你什麼，奶娘，可你永遠都對不起我！」生平第一次，我對著人嘶聲大喊。天知道我大概是用盡了畢生的氣力吧，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再一次伴隨著雪魑的驚呼，我又昏了過去。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這麼鮮活的一面，會對著人發火，會對著人發瘋！

這一次，我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醒來時，雪魑仍舊陪著我，臉色很是憔悴。

我問雪魑，「她呢？」

「殺了，挫骨揚灰。」難掩的恨意迸發，雪魑一臉狠色。

「啊，我知道了。」我彷彿一覺就想開了一般，「她待我極好，我從沒想過她會害我。」

雪魑的聲音隱有哭腔， 「都怪我，若是我……若是我不讓你喝那個墮胎藥，她也不會有機會！」

「原來那時候就開始了啊。」她的心，還真狠。

雪魑正要和我說些什麼，外面如歡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奶娘那個叛徒早就與妖狼族勾結，前些天她把塗山的布防圖透露了出去，引來許多妖族圍攻塗山，狐王狐後就快要撐不住了！」然後又砰砰的給雪魑磕頭，「狐尊，求求您，救救塗山吧！」

狐王狐後！我又是一陣眩暈，好個奶娘，夠狠！

雪魑有些猶豫，「讓親衛帶兵去，我在這裡守著你。」

親衛怎麼可能救出狐王他們！生平第一次，我給人下了跪。雪魑又驚又怒的要扶起我，我紋絲不動，「算我求你了，雪魑，我求你救救塗山！塗山若是亡了，我絕不會獨活！求你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為你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在這世上我只能求你了，雪魑，求你救救我的父母姐妹吧！」說著，我便欲給他磕頭。

雪魑面容平靜的攔下我，我知道，這次他是氣極了。可我沒辦法，只能利用了他對我的感情，請求他拯救我的族群。

他一拳狠狠的砸進地下，滿手鮮血，「我就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如如。」

「對不起……對不起，雪魑。」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