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心終共花爭發

沈漸輕「唔」了聲，卻並沒有在意麒燃敲他腦袋的動作，只是微蹙著眉頭繼續用那半是商量的語氣勸道：「少爺不能換個地玩嗎？這裡…這裡不好的…」

離兩人僅有幾步遠的春喜樓，樓外正站著五六個青樓女子在嬌聲揮著手帕，時不時從路邊領著兩三位客人進門。

「喲，這位大爺，裡面瞧瞧嘛～」

「您可來了，香螺都想死你了～」

「小公子，沒事進來玩玩啊～」

……

濃郁嗆鼻的香脂味爭相湧進鼻尖，叫沈漸難受的眉頭一皺。視線往那邊輕輕一瞥，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不喜。

麒燃見此，眸光微閃。

他嘴角輕輕上揚著，手中摺扇再次展開，上上下下的來回搖晃那麼兩下，最後又猛地合起打在掌心：「你這是想去又不敢去？怕什麼，本少爺帶你進去玩。」

麒燃說著便要抓沈漸的胳膊，準備將人直接拉進門去，卻不想沈漸早有防備，腳下輕輕一點便躲開了他的手。

「你還敢躲？」麒燃蹙眉。

「本少爺命令你站在原地不準動！」

沈漸身子一僵，唇瓣翕動兩下想解釋，結果卻被麒燃拿著摺扇在他腦門上使勁敲了兩下，讓他瞬間就咽了話頭。

十二歲的麒燃比沈漸高出半個頭，拿摺扇敲腦袋這事他做的格外順手，不過麒燃也沒多打，摺扇順著沈漸那光滑細膩的臉頰很快便滑到了他的下巴處，迫使沈漸不得不微抬著頭看著他。

麒燃身子前傾著靠近，臉上雖然笑著，說出口的語氣卻有些惡劣：「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屢次違抗我？嗯？」

「屬下只是覺得這煙花柳巷……少爺不該去。」沈漸眉心微蹙。

麒燃嗤笑一聲收了手，摺扇「唰」地一聲再次展開，他卻已經轉身邁著步子慢悠悠的朝那百花樓走去：「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地是本少爺我不該去的！」

只是他還沒走兩步，就再次被閃身上前的沈漸給擋住了去路。

「沈漸！」

「身為侍衛，你未免管的太寬了。」麒燃冷著臉訓斥，伸手就將人往旁邊推去。

沈漸不和麒燃動手，就只能任由著麒燃將他推開，看著麒燃走過去被樓外的幾個姑娘爭相的擁簇了進去。

白凈的小臉上一片冷色，沈漸站在原地猶豫了會，最後還是咬牙跟了過去。

「呀！小公子你長得可真俊！」

「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瞧這小表情羞澀的，你別怕啊，這裡可好玩了！」

「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嘛！」

沈漸這才剛靠近春喜樓門口，就被好幾個女子擁簇著圍困住了，耳邊全是女子的嬌柔聲，嚇得他立刻便站定在了原地，臉上的神情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被鼻尖那愈發濃郁的胭脂味刺激的咳嗽了兩聲，回神直接推開她們衝進了百花樓內。

另一邊，麒燃卻已經在老鴇的帶領下走進了樓上的某個包間。

包間內，除開那彈琴的女子，房間內還有三人。年紀較大些的，是個與那持劍守在包間門口的青年侍衛穿著類似的腰間配著佩劍的青年。

其餘兩人則是穿著華麗富貴的十五六歲少年，一個立於窗邊，一個坐於桌前，此刻聽見開門聲，便都回頭朝麒燃這邊投來了或平靜或期待的視線。

「你可真慢，居然現在才來！」坐在桌前喝酒的少年白了他一眼。

少年名郭衛，乃當今皇帝胞兄賢王郭才哲獨子，亦是東邑唯二的世子爺，極受皇帝喜愛，此時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錦衣，黑髮半束由一根同色的髮帶束著，看著雖然是無害的緊，性子卻極為紈絝，且喜愛美色，乃皇都鄴城紈絝子弟之首。

至於那身著雪青色錦衣，此時正捻著杯茶水立於窗邊的那位，則是當朝丞相曾昭的嫡幼子曾鈞傑，亦是皇都內有名的才子，嘴邊常含著抹溫潤無害的微笑，整一副出塵脫俗的模樣，性子也是溫和有禮，是皇都女子傾心不已的夢中情郎。

對於麒燃的突然出現，他只是在最初回頭瞧了兩眼，隨即收回視線，垂著眸子再次望向樓下，等麒燃倒了杯茶水遞到嘴邊時，他這才看戲般的慢悠悠出聲：「你身邊那小侍衛也跟著進來了。」

麒燃喝水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了他，卻發現對方正轉著茶杯麵無表情的看著樓下：「沈漸的樣貌倒是一絕。」

看起來並非是在說笑。

眉頭一皺，麒燃仰頭就把杯中的茶水飲盡，隨後快步走到窗邊…

花樓內的女子穿著多為鮮艷，但穿著身素紅裳的沈漸身在其中卻依舊顯眼獨特，叫麒燃只需一眼便能在人群中輕易鎖定。

看見那正茫然四顧著找尋著自己的身影，麒燃詫異挑眉：「還真敢跟進來…」

此時的沈漸大概是被周圍的女子纏的煩了，抬手便將那持劍的左手橫在了胸前，直接隔開了那些姑娘的觸碰，面無表情的白凈的小臉上冷凝如冰，生生把姑娘給嚇走了。

郭衛也湊上前瞧了瞧，隨後搖頭嗤笑道：「榆木疙瘩，憐香惜玉都不知。」

麒燃嗤笑，正打算收回視線，樓下的沈漸卻是似有感應的抬頭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讓麒燃心情頗為不爽地「嘖」了聲。他轉身離開窗前，走到桌前隨意挑了兩口菜丟進嘴裡。

「別——！」

郭衛直到看著沈漸朝樓上走來才回頭，卻不想回身就看見麒燃夾著菜往嘴裡丟，驚得他連忙大叫著試圖阻止，卻發現時間上已然來不及，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麒燃把那筷子飯菜給吃進了嘴裡。

起初麒燃還不明白郭衛叫喊的意圖，等他嚼了兩口後卻是差點沒把嘴裡的東西給吐出來。

「吐出來了就給我滾出去。」曾鈞傑在他張嘴要吐前便有所察覺的出聲警告。

麒燃：「……」

苦著張臉，麒燃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嘴裡的食物給咽了下去，隨後又喝了好幾杯茶水才勉強消去嘴裡的那股子怪味。

他轉頭和後面那正捂著肚子笑得一臉歡快的郭衛算賬：「你小子選的什麼破地方！東西難吃死了！」

說著，就在桌上拿了個菜盤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