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冷香清月掩風華

「暗衛？」沈漸蹙眉歪頭看了看麒豫和他身邊的那個面若冰霜的女孩。

鎮國公府一直都無暗衛的緣由便是麒豫對君主的忠誠不二，可如今怎麼又……

「麒燃行事荒唐，今你也暫留帳內，不過是免他生事危及性命之舉罷了。」麒豫道。

眉宇間的疑惑並無散開，他問：「不是還有莫言莫語？」

「你是說連我都打不過的那兩個廢物嗎？」未待麒豫開口，立於一旁的女孩便不屑嗤笑。

視線微轉，落於其上。

半晌，沈漸舒眉望向麒豫：「即便如此，又何必告知於wo…屬下？」

「因為我想和你比試，」女孩仰頭道，「你就當檢驗檢驗我有沒有那本事做你少爺的暗衛吧，畢竟，你也是一直護他安危的貼身侍衛。」

看著女孩，沈漸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頷首：「如此，那便來吧。」

麒豫聞言，往後退了退，將場地讓了出來，他本不欲幹涉，卻陡然記起以往的聽聞，沈漸出手向來不留情面。

「點到即止，莫要傷及性命。」

沈漸抬眼看了麒豫一眼，而就是這一瞬的走神，女孩看準時機便迅速攻了上去，手中握有匕首，直逼沈漸心口。

她快，沈漸比她更快。

尖銳中泛著冷光的匕首還未觸及那身紅衣，便見紅衣微旋，擦著她緊繃的臉頰落在了她身後。

鼻尖陡然輕觸到一絲冷香，叫人聞之心怡。

她一愣，反應意外的慢了下來，右肩生生受了沈漸一腳。

「比武，最忌走神。」沈漸那清冷中帶些稚嫩的嗓音傳入她耳中，叫她既羞又惱。

當下，手上動作便又狠了幾分。

而沈漸也未曾使用法術，倒是被她劃了兩三刀。

嘶的一聲，紅衣再次被匕首劃中，這回，刀尖幾乎要觸及到了他的手腕。

眼一沉，沈漸一腳踹在了女孩的手腕上，匕首脫手而出，內力一揮，那匕首「砰」的一聲便插-進了樹幹中。

同時，腳尖踢在女孩心口，沈漸飛旋起身左腳接力在一樹枝上輕輕一點，最終完美落地。

清冷月光下，似是唯他一人風華絕代。

麒豫看著沈漸的目光沉了沉，最終卻是一言未發的將目光放在了那跌落在地，滿身狼狽泥濘不堪的女孩身上，那張原本白凈的小臉，如今也是灰撲撲的，只隱約可見那美人輪廓。

「你果然很強。」女孩徑自從地上爬起，毫不在意自己的滿身狼狽。

「你也不錯。」沈漸道。

他垂眸看著身上被劃破了的紅衣，心下有些不愉，卻也並未說什麼。

看著低頭抿著唇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沈漸，麒豫眨了眨眼，隨後擺手：「左右無事了，回去吧。」

「嗯。」沈漸也絲毫不想過問女孩的身份，轉身便準備離去。

「哎！你等等！」出乎意料的，那個女孩出聲叫住了他。

沈漸半轉著身子向後看，他聽見女孩說：「沈漸，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

「還有，我叫原微。」她那雙小圓眼中的光芒亮的灼人，配著那張灰撲撲的小臉，頗有些惹人發笑。

然沈漸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不應不答，轉身便離開了。

直到事後再次被麒豫單獨叫去談話，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女孩的真名叫書懷薇，是麒豫昔日好友之女，今十四有餘。

來此，不過是暫避其難，又恰逢少爺身邊缺人，這才有心叫她暫代暗衛一職。

他不知麒豫為何會將這些告知他，就像是他不明白麒豫對他的態度為何會突然轉變，險將他當做其子教導。

沈漸心中是有些生疑的，卻也並未說些什麼，於他而言，麒豫乃少爺生父，便是要他性命，他也不得掐其要害。

人間，最重孝道。

而少爺，今卻是塵世凡人。

他雖非人，卻也不得不遵其人道。

……

＊

醉菱游舫，聞舞杯酒，郭衛懷抱新雅女子柳風與麒燃一同舉杯歡暢。

唯有曾鈞傑不理其鬧，不聞其聲，在這漣漪四起的舫內還能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斟上杯清茶慢飲。

舫內歌舞有些過了，郭衛醉意上頭便也顧不得兩位好友在場，直拉著柳風曖昧不已。

初嘗美酒不過兩月的麒燃似乎也被這妙舞美曲薰了眼，雙頰微紅，眼眸朦朧。

曾鈞傑蹙了蹙眉，心中耐心漸漸被消磨殆盡，他猛地置盞起身。

「鈞傑？」麒燃扭頭看著他。

曾鈞傑沒有回他，視線也未落於他身上，他垂眸拂著衣袖，嘴中也不過輕輕呢喃了句：「南羌那邊，近日似是有異動來著。」

「出門倒也不過塗添煩悶。」他語氣清然，恍若自語。

語畢，也不待幾人反應，便拱手離去。

「他這是怎麼了？」

郭衛並未聽到曾鈞傑先前似是自語的話語，他是直到曾鈞傑辭行方才回的神。

麒燃垂眸，斂去了眸中的思緒，他輕笑著聳肩：「誰知道呢，許是不喜這氛圍吧，他向來好靜。」眼眸中還帶著不少醉意。

郭衛點頭，直道應是如此。

「我瞧你今也心猿意馬，也罷，時辰不早，我也該回去了。」麒燃說著，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

郭衛輕皺眉，本想留下麒燃，懷中的人兒卻是欲拒還迎的推了他一把，他心下一飄，便也任由著麒燃出了游舫。

「少爺。」莫言莫語兩人立於舫外，此刻見麒燃醉意朦朧的出來，連忙上去將人扶住。

有那麼一瞬間，麒燃的以為迎上來的人是沈漸。

他晃了晃身子推開了扶著他的兩人：「本少爺沒醉，別碰我。」

完後，他晃悠悠的走到了立在船頭待舫靠岸的曾鈞傑身邊。

「小心落水。」曾鈞傑扭頭看了他眼。

「不是說了我沒醉嘛！」麒燃像是氣急了般，伸手便是推了曾鈞傑一把。

誰也沒料到麒燃會來此一手，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曾鈞傑驚叫一聲落入水中。

麒燃似乎也沒料到這一遭變故，身子一歪險些也栽入了水中，還是莫語反應迅速拉回了人。

「莫言，救人。」莫語扶著麒燃，朝還愣著的莫言使了個眼色。

只聞「嘭」的一聲，又一人落入了水中。

彼時，舫內簾帳被人掀開，郭衛與巴川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