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好處總不能讓你一人都擔了吧。

九叔最是自負。

向來自詡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多年人海浮沉，他的心早已堅硬似鐵刀槍不入了。

即便是他奉為摯友的章大夫，也總有到不了的地方。

可丸子姑娘不同。

他第一次見九叔不經意時與她耍賴鬧騰的模樣就知道她在他心中與他人的意義不同。

想來章大夫也是同他一般的想法。

自然都是為他開心的 ，但免不了還有一絲看戲的意味。

讓他受點挫折也好。

省得總覺得自己完美得要上天了。

他的長篇大論聽到這兒，杳紈忍不住抬頭。

「可他喜歡我什麼？ 我一不漂亮，二不富貴。」 她若有所思，「難不成是我在不知什麼時候給他下了蠱？」

別說她自己不會，更沒什麼從南疆來的朋友啊。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阮大笑道：「姑娘的好有心之人自然能看得到。」

杳紈想了想，「人心本不長久，你們給他找個做菜更好的廚子，再尋個窩心的小丫鬟給他便是了。」

東家看著就不像個長情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

萬一翻船了可怎麼辦，她又不會水。

「姑娘聰慧，怎會不明白這情之一字本就是無人可替的。」

「那您可曾有過心儀的人？」

突然燃燒起來的八卦之火。

「從未。」

被問得一愣的阮大搖頭。

話題怎麼到他身上來了。

從未？

不知為何，杳紈突然想到了那張浣花箋上的話。

該不會是眼前這位爺吧。

怪不得他年逾二十還尚未娶妻。

她的灶王爺啊，這回總不會再猜錯了吧。

「姑娘是怕有了希望就總有一天會失望？ 我前幾日聽說你曾經以為我九叔和章大夫是一對？」

說著他憋笑的臉也忍得漲紅。

「昂。」

杳紈有點慚愧。

阮大臉上的笑意不減。

說起來這位章大夫也是個頗深不可測的人，心底眼裡好像總藏了許多秘密似的。

若說他們家九叔城府極深，那章大夫也不遑多讓罷。

還好他只是個大夫。

要知道聰明在正邪莫辨的人身上便是天下蒼生最大的威脅。

阮大繼而又笑，「那既已知道不是，不如再回顧一下從前你和九叔之間發生過什麼。 也許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發現也不一定。」

杳紈點點頭，由衷道：「他有你們這樣的侄子侄女可真好。」

阮二眉梢微挑，眼中隱有揶揄之意。

「若是羨慕，你也可以有啊。」

杳紈輕咳一聲埋頭繼續搓衣服，假裝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靈毓你在哪兒幹嘛呢，過來過來！」

是催命東家又在呼喚人了。

阮大看著她笑笑起了身，朝等在門口的自家九叔去了。

阮沚一把勾住他的脖頸，佯作威脅。

「你剛剛跟丸子說什麼呢？ 有沒有說我壞話？」

阮大作投降狀，「九叔饒命，我哪敢啊。」

某人放了心，一拍他胸口，」那就好。 師伯找你呢，去吧。「

阮大吃痛地揉了揉被他捶打的地方。

手勁可真大，不知道他大侄子是個文弱書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