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奕伸出去扶婦人的手明顯一頓，最後還是把婦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皺著眉解釋道：「若是有辦法，帛奕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婦人一聽這話，又是大哭起來，攬著一旁孩子的肩膀搖搖晃晃。

一時間，白米倒是成了眾矢之的了，沒辦法，它是只小狐仙的事情，同行幾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明明有能力救人，卻視之不理，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白米苦憋著一張小臉，有苦說不出，要不是它的靈力被削弱了，能救人早就救了！

幾人面色迥異，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一道清靈而稚嫩，又有些怯懦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那個……也許我可以幫忙。」

眾人聞聲望去，說這話的，可不就是之前那個接受了李旭陽野果子的小姑娘嘛。

一旁結伴而行的老婆婆聽小女孩這麼說，神色慌亂地蹲下捂住了她的嘴巴，還轉過頭，不迭地對司雲天幾人道歉：「幾位俠士，不好意思啊，我這孫女兒還小不懂事，她剛才說的話，你們就當是小孩子家的戲言罷了，當不得真的，當不得真的。」

說完，又回頭嚴肅地叮囑小女孩：「這話以後可不能亂說了，聽到沒有？！」

小女孩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神看向司雲天，當看到他懷裡頭的白米時，眼睛忽然一亮，似驚喜、意外。

不等她說些什麼，老婆婆便將人拖走了，回到倆人原來待的地方，老人緊緊環抱住小女孩，用身子擋住了她的視線，餘光卻不停往這兒瞟。

那婆孫倆人絕對有問題，這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倒是白米，眨了眨大大的狐狸眼，蘿蔔的，它怎麼覺著那小姑娘有些熟悉呢……

那中年男人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撒手歸西了，傍晚的時候，李旭陽和帛奕搭了把手，幫婦人將屍體找了一處偏離人群的空地埋了。

當天晚上，幾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就地而眠了，臨近子時，正躺在司雲天肚子上熟睡的白米忽然動了動鼻子，隨後睜開了眼睛，悄咪咪地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跑去。

躺在不遠處的帛奕眼皮動了動，睜開不過幾秒，瞥了眼白米離開的方向，又瞧了瞧還在睡夢中的司雲天，最後閉上了眼睛。

要說這司雲天吧，睡得很是不安，小眉頭時不時皺一下的，像是夢到了什麼。

還是那顆大榕樹，樹下依舊坐著那白髮男子和黑髮少年，一人持蕭，一人把琴，琴瑟和鳴，悠揚的樂聲傳到司雲天的耳朵里，總感覺好熟悉，彷彿從前在什麼地方聽過那首曲子。

周圍開始起霧了，司雲天揉了揉眼睛，嚐試著靠近一些，卻和上次一樣，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一步。

他只能側著耳朵，傾聽兩人的談話聲。

樂聲驟停，終是那黑髮少年先耐不住性子出聲了：「大人，今日東宮密會，那徐之尹還是如往常那般針對你麼？」

「唉，他是什麼性子，雲天你不是早便了解了麼，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只是感到不平罷了！公子你靈力在他之上，卻處處都要讓著他！宮主分明是偏愛你的，可為何如今又抬高他，敲打你呢？！」少年的口氣，像是要馬上與那叫徐之尹的人打一架般，怒氣沖沖的。

白髮男子似被逗的輕笑一聲，無奈嘆了口氣，接著便是那道溫雅好聽，卻又帶著些許惆悵的聲音傳來：「你不知，如今的東宮，已不是昔日的東宮了，宮主他這麼做，也是有難言之隱的。」

「我才不管，無論何人，欺壓我家大人，就是和我司雲天過不去！定是他的不對！徐之尹，我早晚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呵，你啊你啊，就是個急性子，永遠沉不住氣。」

「大人你心思靈敏，就是有人拿著把劍指著你，你也能鎮定自若，所以啊，這不是有你在就好了，我可悶不住。」

聞言，白髮男子撫摸琴弦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他站起身來，悠悠走到大榕樹邊緣，抬頭看著飄落的紅色花雨，伸出手接住一朵小小的花，凝視著，像是在透過這小小的花朵看什麼，忽然問道：「雲天，今日……是幾時了？」

「呃……好像是正月初八了，公子你問這個幹什麼？」

「初八啊……快了，就快了……」

周圍的霧氣開始變得濃了，倆人交談的聲音漸漸微弱，直至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只剩司雲天「砰砰」的心跳聲。

他試圖剝開霧層，尋找那兩個人，卻怎麼也找不到，霧氣逐漸將他包圍，到最後，眼前一片空白，什麼也看不到了。

「小雲天？喂？你醒醒啊。」

「小屁孩兒？」

這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司雲天幽幽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李旭陽放大的臉，一時間受到了驚嚇，直接坐了起來，一把將他推開：「死二貨你幹嘛啊你？！要死啊！」

李旭陽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是睡得好好的，忽然聽見你大喊大叫，想你是做噩夢了，這才將你叫醒的誒！哇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大喊大叫？」司雲天有些不相信，「我叫什麼了？」

李旭陽聞言，清了清嗓子，往地上一趟，學著之前司雲天的樣子：「大人，不！大人你別死！大人！」

司雲天：「……」他真有這麼喊？

面對這提問，李旭陽斬釘截鐵，點了點頭，又忽地湊近司雲天，悄聲問道：「對了，小雲天，思凌……是誰啊？」

思凌？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司雲天想起了第一次夢到那倆人的時候，那白髮男子好像是有說過：

「喚我思凌便可，怎麼還是改不掉……」

莫非……這是那個人的名字？

司雲天疑惑地看著李旭陽：「你問這個幹嘛？」

後者瞪大了眼睛解釋道：「你方才除了不停說那些胡話之外，還一直喊著這個名字呢，嘖嘖嘖，那抽泣的聲音，聽的我心都揪得疼。」

司雲天：「……？？？」他有喊出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