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柳家。

那個女子，依舊在等她。

「我來遲了。」葉昭走上前，輕輕抱住了一身淺淡綠色春衣的女子。

柳惜音笑著回抱她，「你終於回來了。」

「嗯。」

六年前，在打敗了蠻金的那一場戰時，葉昭就給當時才十四歲的柳惜音寫了信。

她全盤倒出了她是個女子的事實。

於是，她忐忑不安的期待著柳惜音，哪怕是一封拒絕的回信。

卻在兩個月的沉寂之後，等回了三個字。

柳惜音只回了：「又如何？」

她看了，開心得彷彿像個孩子一樣，恨不得竄上天去。

「等我，八年，八年後，東夏與蠻金具敗了，我便回來娶你。」

她沒有等到柳惜音回信，就急匆匆去了戰場。

她害怕看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她要求的時間實在太長了。

這一段時間，足以一個女孩長大成女子，嫁人生子孕了孩子，甚至待孩子長成打醬油都夠了。

她太害怕了。

太害怕惜音，會有拒絕之意。

後來，她回了來，看見那一封等了她許久的信，笑得像跟一個傻子樣。

她的惜音說：「阿昭，無論多久，我都會一直等著你。」

真好。

許是得了惜音肯定的關係，她那一場仗打得格外地賣力。直到她又一次聽得了胡青在耳邊嬉笑著說，滿城都在傳她的歌謠：「閻王到，沙漠紅，漠北的男兒化白骨，漠北的小兒不夜啼……」

那個熟悉至極的稱號，差點兒讓她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她忽然想起來了曾經的事，曾經的人。

那個漂亮精緻得像個白貂兒似的郡王爺，聽了她的稱號，嚇得逃了好幾次的婚呢。

那個人啊……

以她對他的了解，現在指不定在那個地兒繼續浪著呢。或許和他的狐朋狗友在哪一間茶肆酒坊戲著美人，胡天吹地……或許在那家格外特別的老高家啃著羊肉……或許……

在和那群美人兒小妾嬉戲玩鬧。

她要不要在這次回去之後把那個小郡王爺再給調教調教一遍？

她想著，搖了搖頭，低頭輕笑。

這一世，她既已經選擇與惜音一世，那這個人，便已經與她無甚大關係了。

她欠了惜音太多，早已還不清了。

而這個人啊……若無她參與，肆意一世也好。

她預算著要打個十餘年的仗，在她的惜音等了她六年之時，便已被她忍不住地草草結束了。

前世她不再做了大將軍後，卻也依舊關注著朝堂與那兩個時不時就想要反骨一番的蠻徒之國。五六十年的了解，她對敵我雙方的軍力地勢早已摸索得清清楚楚，甚至不需帶個導遊，她都能夠在那兩國玩轉了。

這一場仗本就是她開了掛，想要贏自然是輕輕鬆鬆的。

可是，想要贏得那麼不甚明顯，昭然告訴世人她出了什麼問題，被身邊的人和那位對她還算放心的君王起什麼疑心，確實是有些難度的。

葉昭向來沒有學過怎麼隱藏自己的性子，可是，耐不住她和這群人早已經深交了數十年，了解得不能夠再了解。

也算是勉勉強強，沒讓身邊的人起了疑心。

除了那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