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壽宮內。

「若無其他事，你們就先退下吧。哀家有些事要與太皇太後商量。」戚玥揮了揮手，遣散眾嬪妃。

「玉兒告退。」

「臣妾告退。」

出了宣壽宮正殿大門，一群人新進宮的秀女立刻圍上江玉兒身旁，皆是親切喊道：「玉妃姐姐。」

江玉兒置若罔聞，只是腳步頓了一下，繼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她已經接到父親的書信，新入宮的嬪妃當中，出了右相家的許留意之外，並無需要她刻意結交的人。

只不過……

江玉兒想起先前在正殿內，長孫茗蘭竟有意將掌管後宮之權交給這個新進宮的許留意……

她忽然嫌惡的皺起眉頭，只一瞬恢復先前的嬌媚無害模樣，輕聲喊道：「許妹妹。」

許留意本就走在她們前面，聽見江玉兒的聲音，停下腳步轉身朝她行禮：「玉妃娘娘。」

江玉兒緩緩走到許留意身前，只淡淡看了一眼，自覺許留意的容貌並不在她之上。她笑了笑掩下輕蔑之意，嬌聲道：「許妹妹可真是美人兒啊，難怪連大長公主都格外賞識妹妹。」

她彎腰，謙卑恭敬：「玉妃娘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就連陛下都贊娘娘是'人比花嬈『，嬪妾等望塵莫及。「

江玉兒掩唇輕笑，眉眼之間毫不掩飾的得意，嘴裡卻說道：「哪裡。不過是承蒙陛下厚愛罷了。」

看來被京城中人捧得天花亂墜的名門之秀許留意，也不過是泛泛之輩，同先前往她跟前湊的那一眾嬪妃，並無不同。江玉兒勾起嘴角，看來她不用把這個許容華放在眼裡。

大長公主就是再抬舉她，自己不爭氣，終究也是不能上檯面的。

眼看著沒什麼威脅，江玉兒也不再跟她廢話：「許妹妹，姐姐這就先走了。」

「嬪妾恭送娘娘。」

待江玉兒走遠了，許留意才直起身。她微微眯眼，凝望著江玉兒走遠的背影，鳳眼裡劃過一絲冷意。

她轉身，欲離開。一名宮女快步走上前行禮，「許容華，我家公主有請。」

不等許留意開口，那宮女又道：「請隨奴婢來。」那宮女步伐極快，許留意幾乎是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的腳步。

瑤光殿。

「大長公主吩咐奴婢守在門口，請容華娘娘自己進去。」

「好。」

許留意緩步進入瑤光殿正殿，與其他宮室不同。瑤光殿內並非金碧輝煌，反而森冷異常，一進殿，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許留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殿內掛滿了白紗，冷風一過，薄紗輕揚。徒添三分詭異。

「大長公主殿下？」許留意輕喊一聲，環顧四周，並沒有半點人影。

「殿下？」

話音剛落，許留意猛的一驚，一支翎羽擦著耳邊而過。

削去青絲一縷。

許留意恭謹跪下，伏在地上：「許氏嫡女留意，拜見大長公主殿下。」

「恭請大長公主殿下聖安。」

有一抹窈窕身影漸行漸近，一雙金線花紋的鞋子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請起。」聲音華貴。

一雙手將許留意扶起，許留意站起身終於直視這位大長公主殿下。

只一眼，人間絕色。

「你可知本宮召你進宮的用意？」長孫茗蘭看著她，心下不忍。這個孩子芳華正起，或許原本不用進宮，只待鋒芒初露便可名揚京都。

「留意明白。」許留意頷首。她心底比誰都明白，為名為利，天下人都希望留名青史，她許氏亦是如此。

「你如今還有轉圜餘地。本宮此時還可送你出宮，你需想好了。」

「回大長公主殿下，留意已想明白。」她道，「留意願聽大長公主殿下差遣。」

「你心思縝密，聰慧過人。日後羽兒身側有你伺候，本宮很安心。只是羽兒尚不知世事。你還多需費心。」

「留意明白。」

「退下吧。」長孫茗蘭又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朝瑤光殿深處走去。如今也為羽兒選好帝後，待他日風雲再起，她也可安心，不再擔憂。

許留意並沒有立刻就走，反而望著長孫茗蘭的身影。不知為何，她突然徒生出一絲悲意來。

長孫茗蘭的背影，那樣的孤冷，矜傲。就好像一個瘦弱的人負重前行，走的疲憊又困難。卻又固執的往前走。

不到死處，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