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快走！」

「蘭兒！好好活下去！」

「記住，你永遠是我們的公主！」

「眾將士！隨我衝鋒！定要護公主平安！」

「公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金戈鐵馬，廝殺聲響徹長夜。鮮紅的血液布滿了宮階，所至之地遍地屍體。纖弱的女子步履蹣跚，一步步走在這滿是屍體與鮮血的廢墟之上。

忽的一隻手猛地抓住在這斷壁殘垣中行走的女子的腳踝。

女子一驚，睜開眼睛。

長孫茗蘭猛地從床上坐起，額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面色驚懼，久久不能回神。

靜坐了片刻，她抬袖擦了擦額前的冷汗，翻身下床。從架子上取過外袍披上。

此時黎明已至，天蒙蒙亮，已有鳥雀輕鳴聲。長孫茗蘭推開門，走了出去。守在門口的漣漪在這一刻睜開眼，見她穿的如此單薄，略微擔憂：「公主，初春露重。」

「無事。」長孫茗蘭搖了搖頭，「漣漪，去沏一壺熱茶來。」

院中栽了一棵桃樹，今年開的尤為燦爛。借著天光微暗，霧蒙蒙的，這株桃花更添了朦朧的美。桃樹下設了一個石桌，兩個石凳。

從前不曾參與這朝堂之事時，長孫茗蘭經常與已過世的淵帝坐在那裡對弈。她揉了揉眼睛，似是看見了從前她與皇弟下棋的身影。

漣漪放好熱茶，為長孫茗蘭沏上一杯，「公主可是想弈棋了？」

長孫茗蘭扯了扯嘴角，「你陪我弈一局吧。」

「這……」漣漪稍作猶豫，「公主的棋藝，四國之內難有敵手。可不要嫌漣漪棋藝太差。」

捧著熱茶輕啐了一口，「你個鬼丫頭，我讓你陪的，哪有嫌棄你棋藝差之理。」

漣漪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繞道石桌前坐下，「那……漣漪獻醜了。」在長孫茗蘭從床上驚醒的時候，守在她門口的漣漪就已經醒了。本以為長孫茗蘭會喊她，等了半晌沒有動靜。漣漪知道，長孫茗蘭這是做惡夢了。

夢裡屍橫遍野，夢裡鮮血如注。

長孫茗蘭執白子，漣漪執黑子。長孫茗蘭從來不是一個主動的人，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直到被逼入絕境，才會原地反擊。

直到漣漪的黑子快將白子逼入絕境，長孫茗蘭這才一開白子頹廢之勢。白子一落，猶如峰迴路轉。很快就把黑子的得勢的風頭壓了下去，黑子被她逼得還無還手之力。此刻的白子如入無人之境，如魚得水，把黑子吃的透透的。直到最後一子落下。

漣漪心裡一提，輸了。

她常常想，如果公主不是公主，沒有站在這風口浪尖，一定是個溫靜的女子。直到現在，漣漪的想法一直沒有變過。

「想什麼呢？」見漣漪愣神，長孫茗蘭將順手摘的桃花在她面前一拂，噙著笑看她。

漣漪回神，只見長孫茗蘭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正笑吟吟的看著她，桃花映著她的容顏。

人面桃花相映紅，說的正是此時。饒是漣漪一個女子，在長孫茗蘭的注視下都忍不住紅了臉。

見狀，長孫茗蘭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打趣道：「臉紅什麼？」

漣漪自知冒犯，低下頭小聲道：「公主當真傾國。」

「傾國？」長孫茗蘭挑眉，唇邊笑意加深，「傾國談不上。禍國還差不多。」

漣漪搖搖頭，目光堅定的看著長孫茗蘭，「東黎在公主治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何談禍國？」

長孫茗蘭看了她一眼，旋即轉頭看向一株桃枝，花開的正好，美人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