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秦山，說來話長。

秦山與其他的山不同，早已慌棄多年，無人踏津。有傳言，秦山在三年前死了太多冤魂，每每午夜便有隱隱鬼哭之聲。

都說是當年冤死之人不得投胎，在這找替身呢。

長孫茗蘭停住腳步，抬頭望著鬱郁蔥蔥的山林，神色迷惘。

見長孫茗蘭頓住，榮素瞥了他一眼，笑道道:「怎麼？怕你殺了那麼多人變作鬼回來找你索命？」

長孫茗蘭垂眼，神色淡淡，「不過是有些舊人罷了。」

「舊人？」榮素冷笑，不無諷刺的看著她:「你長孫茗蘭眼裡不就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人？哪裡來的舊人？做夢呢。」

長孫茗蘭不語，跟榮素說話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呸呸呸，她才不是雞。

榮素自顧自的笑，眉梢一挑走近長孫茗蘭，捏住她尖細的下巴，湊近她耳邊略帶曖昧道:「如蘭，我最討厭你這副悲天憫人的慈悲樣兒。死在你手下的人也不見得比我少，你在這可憐誰呢？真可憐，你怎麼不放人家一條生路？」

長孫茗蘭:……

這天已經被榮素聊死了。

「我善良行不行啊？」

榮素忽然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你這話同我講講就行了，別給讓人聽了笑話。」

長孫茗蘭:「滾。」

這二人，出身矜貴，驕傲到了極點。誰都巴望著對方能出個丑，好笑話彼此。偏偏遇見彼此的時候都是此生最狼狽的模樣。

這就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罷。

行至山腳，長孫茗蘭皺眉看了一眼崎嶇坎坷的小路，猶豫的看了一眼，道:「榮素，要不你別上去了？」

榮素神色一沉，盈滿笑意的眸子看著她，語氣陰冷，「怎麼，你看不起瘸子？」

「哪個瘸子能屠人家滿門？」長孫茗蘭冷笑:「我是怕你一瘸一拐的的帶著我回頭栽進什麼坑裡。我還不想跟你這樣的人死在一塊。」

榮素抬眼看她，嘲諷道:「想和我死一起？你也不看看你那模樣。你配嗎？」

「是是是，我不配。你……」長孫茗蘭及時閉上了嘴，趕忙去看榮素的臉色。

「有病。」榮素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長孫茗蘭，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棵大樹旁坐下，「不攔你大長公主去死了。死了早點投胎，十八年後我去看你出生啊。」

長孫茗蘭不再理會他，轉身朝山路走去。雖然秦山已無人煙多年，樹木花草開的卻是極為茂盛。滿山的鬱郁蔥蔥，不知名的野花開滿了秦山，煞是好看。

其實長孫茗蘭知道，劊子手最沒資格憐憫。因為劊子手一旦心生憐憫，便再也拿不穩刀了。

蕭九音約她在秦山山腰的歸亭相見。

長孫茗蘭來到亭前，亭中一個人也無。似是意料之中，她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反而氣定神閑的撫裙坐在了亭中。

茶壺中的茶水還溫熱，長孫茗蘭不疾不徐的提壺為自己斟了一杯。

茶香裊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長孫茗蘭輕抿一口，也不知是在同誰說話，道:「多謝長帝姬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