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江縱在迷迷糊糊間被楚沉暮叫醒，他朦朧著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大師兄好看溫柔的眉目。

見江縱清醒，楚沉暮笑了笑，用手輕輕摸了一把江縱的頭髮，「小師弟，該起了。羽扇宮在弟子作息方面管得甚嚴，晨練在羽扇宮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江縱被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稀里糊塗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他猛的從床上爬起來，稚嫩的臉上充斥著認真，「多謝師兄提醒，師弟記住了。」

楚沉暮直起身，又是輕輕一笑，「洗漱完了便去膳房吃飯吧。雖然說比不上外面世界的山珍海味，但好歹也算是葷素搭配，有得吃了。」

江縱默默點點頭，什麼山珍海味，以前在家中只要能夠吃得飽便已經算是這一天的額外收穫了，哪裡還要求吃的是什麼。只要能夠吃，就行。

等江縱到膳房時，已經有很多師兄弟在吃飯了。眾多是兄弟都是三五成群扎堆在一起，而其中形單影隻的，便很是明顯了。

那人也穿著一襲白袍，雙腿擺成了最規矩的樣子，視線再往上移，便看見那人清俊雅緻的面龐。江縱眼中閃過驚艷，他本以為楚沉暮已經長得夠好看的了，但同眼前這氣質清絕芝蘭玉樹的師兄比，卻也遜色了幾分。

那人眉目淡漠，周邊沒有其他師兄弟同他一起，又兼之他身形有些瘦，看起來格外孤單。

江縱毫不掩飾的目光就這麼看著那人，那人似是皺了皺眉，然後隨即也把目光轉了過來。

江縱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人孤單獨自坐在一邊，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樣子，他很突然的 ，想闖進這個人的世界，告訴他，他並不是一個人。

楚沉暮見小師弟就這麼看著不動了，也隨之把目光移過去，看到小師弟看的對象後，他忙拉了一把小師弟，「江師弟，他便是葉亭師弟，他喜獨處，你莫要去擾他。」

他……便是葉亭嗎？葉師兄，當真驚艷。

江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他掙脫開楚沉暮拉著他的手，「師兄你放心好了，我就過去看看，葉亭師兄看起來很孤單。」

楚沉暮攔不住他，只能拿上兩碗粥同他一起走過去。

葉亭早就已經看到那個一直看著他的師弟了，昨天師尊就已經告訴過他了，千山師叔新收了一個小弟子，這師弟眼生，應當就是新來的那個小師弟。

葉亭看著他直直往自己這邊來，心下詫異。

「葉師兄？」軟糯的小師弟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既然小師弟都已經先開口了，不論他性格多冷清，總歸是要應一聲的。

葉亭聽到自己冷冷淡淡地回了一聲：「嗯。」

小師弟聽到葉亭的回答明顯放鬆了很多，小師弟嚐試著往葉亭身邊靠了靠，還沒等他徹底挪動到師兄的旁邊，葉亭就再次退了一下，「你慢吃，我先走了。」

江縱喪氣地看著那師兄抽身離開，轉向大師兄：「楚師兄，你說葉師兄為什麼這麼冷淡啊…」

楚沉暮好笑的看著小師弟，「葉亭師弟性格如此，你也不能強迫他改變。」

江縱努了努嘴，既然葉師兄不願意改變，那就讓他去溫暖葉師兄好了——心思尚且稚嫩的小師弟如是想到。

日子也就這麼過著，江縱一心只有努力修習不給師尊丟臉，對於外面所謂的風言風語，他從不曾聽到過，就算是聽到，想來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江縱每天的日常除了修習，便是日常去騷擾楚沉暮和葉亭。楚沉暮倒還好說話，葉亭就完全是江縱自己自娛自樂。

後來楚沉暮作為大師兄日常的事情逐漸增多，經常是早出晚歸的，江縱一天也見不了他幾次，於是江縱便開始黏上了葉亭。

葉亭喜歡去瀑布邊練劍，江縱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葉師兄！」少年清亮的嗓音十分有辨識度。

葉亭挽了一個劍花收回手中的劍，他依然神色清冷淡漠，轉過身看向少年。

江縱在羽扇宮待了一段時間，性格可謂是大相捷徑，「葉師兄！你猜猜我剛才在下面看到什麼了？」

少年好看的眼睛中儘是興趣，葉亭雖性格冷淡，但經過這麼長時間江縱的「騷擾」，按照江縱的話來說就是葉亭師兄總算是有了些人氣，不再像雪山上的高嶺之花一般難以接近。

「什麼？」

江縱此時不過十歲年紀，身量才到葉亭的胸口以下，所以他很艱難的嚐試把手掛到葉亭的胳膊上，江縱嘆了一口氣，故作失落：「若我身量再高些，便能夠到葉師兄的脖頸了。」

葉亭扯了扯嘴角，「我十歲比你還矮。」這言下之意便是在安慰江縱了。

江縱撒嬌般抱住葉亭，模樣像極了羽扇宮一位師姐養的小狗，「師兄也不過就是比我大了五歲。」相對於這群動輒幾百歲的年齡來說，這五歲的確算不得什麼。

葉亭不知道該接什麼，只能硬巴巴的轉移話題，「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江縱嘿嘿一笑，「差點忘了這個了，剛才我看見一個師兄在同一個師姐表白，結果師兄你猜如何？」

「她答應了？」

江縱得意的一揚眉，「沒有！那師姐竟然說她喜歡的人是楚沉暮師兄！哈哈，你是沒見到那師兄的模樣啊。」

葉亭似乎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他怔了怔，搖搖頭道：「楚師兄性格好，樣貌也好，修為也高，有人喜歡也不奇怪。」

江縱點點頭認同自家師兄的說法，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好奇的問道：「師兄長得比楚師兄還要好看，若不是太清冷了，怕是喜歡師兄的人還要多呢！師兄，你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兒啊？」

葉亭再次搖搖頭，「我不曾想過。」

江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鬆一口氣，他試探著再次詢問：「那師兄如果有了道侶，會不會就不要我了？」少年雖是試探著，但為了不顯得太突出，還在話語末添了點調侃之意。

葉亭難得輕笑一聲，雖是轉瞬即逝的弧度卻讓江縱心神一動，「不會。」

——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