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渡雲玄身著孝服，跪在棺材面前，整個國師府都被白色包圍，也從原本熱熱鬧鬧的樣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冷清。

渡雲玄並不覺得意外。

牆倒眾人推，季淵死了，按理說府里下人也應該來弔喪，可當下，卻只有他一人，他並不覺得意外。

季淵生前並未打壓過下人，為人和善，鐘山王雖然下令好生安葬，可季淵也是國之罪人，下人雖感謝季淵那麼多年來的照顧之情，缺也不敢來弔喪，怕惹禍上身。

渡雲玄並不怪罪那些下人。

明則保身這個道理他也明白。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呢？

他不懂。

渡雲玄將頭靠著棺材上，眼淚又止不住的從他的雙頰滴落。

季淵早知有這一劫，所以在生前，提前寫好了一封書信留給了他。

吾徒雲玄親啟：

見到此信時，說明吾以魂歸天地，爾不必為吾難過。

吾命中由此劫難，天意難違，並不怨爾，只盼吾徒多多保重。

當吾那日在集市口，見爾痛心疾首之態時，便知曉爾一定會將此事徹查到底，爾吾也並不無辜。

當一個人身處高位，變會變得善不知足，違背初心，吾，亦是如此。

當年吾第一次作為國師，站在高台上時，心裡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救天下黎民百姓於水火中，但這個願望，被權利，金錢逐漸腐蝕，吾也從剛開始逐漸貪婪，吾再不滿足於每月五十兩紋銀的月奉，吾將自己的貪婪，伸向了軍隊，百姓，吾自知有罪，卻無法停下。

違心之事，當你做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再也無法停下。

吾，亦是如此。

這世間本就善惡難辨，爾認定一件事情，爾說它是善，它便是善，爾說它是惡，它便就是惡，所以，盼爾隨心而動，不被世俗所連。

吾並不望爾原諒。

吾用性命教爾最後一件事，隱忍。

爾羽翼未滿，雖有心查清此案，給全天下一個公道，卻無實力與眾臣對抗，雖有一腔熱血，卻也只能自取滅亡。

吾用性命為爾鋪平此路，往爾今後，謹言慎行，一步錯，便無法再回頭。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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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已經塵埃落定，當渡雲玄知曉賑災金案涉及之廣後，也明白了為什麼，季淵要執意去向君王自首。

若是他自己查，即使查出來了，也不能動那些貪污官員分毫，最後可能還會被他人滅口。

他就是這樣，就如季淵說的，空有一腔熱血卻毫無也無能為力。

最後……甚至要養育自己多年的師父，代替自己去死………

他終於還了天下人一個公道，可他現在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他所做的這一切，也都只是為了不負初心，可是為什麼……帶來的只是傷害……

他想讓身邊的人過的越來越好，可身邊的人，也都是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

「師父，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