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昨晚，如何？」慕凌一大早便在慕府等著慕呈回來，只怕這人性子惹出什麼事。結果樂安回來說讓自己放心，慕呈卻沒回來，他可是一夜沒睡著。

「老臣叩……」

「亞父不必多禮，有話明日再說吧。」李霏雲緊跟著慕呈，看著慕凌想要跪拜自己，直接阻止，追著慕呈一直往裡屋走。

「這孩子是怎麼了？」慕呈對於所發生的事有些懵，雖然也想到這孩子一定會生氣，可是如今，他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李霏雲，要是被別人看到了，告訴了太後，可如何是好。

「大家聯合起來欺騙公子，以公子的性子，不生氣才怪。」樂安陪著慕凌，見了天子可是大氣不敢出。昨夜李霏雲的話語，他可是記得清楚。

「這，這……就算生氣，也不能如此對待天子啊，哎，真是，真是讓人頭疼。」

「老爺，公子心中有數，您就別擔心了，回屋歇著吧。」如果真是消不了的火氣，公子昨晚也不會到太後壽宴，還被人逼著喝了那麼多酒不發作。

「老了老了，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事了。」

李霏雲慢了慕呈一步，那走前面的慕呈已經關上了門，砰的一聲，差點夾了他的鼻子。說起來，這人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李霏雲可是想不出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話惹人生氣。所謂皇後貴妃才人這些位置，他也沒有說笑，如果慕呈願意的話，哪一個位置不都是他的麼。

推開門，屋子裡的人已經坐在床上，脫了一身華服，隨意穿了一件平日里穿的衣服，似乎知道他會跟著進屋，一腳踩著屋子裡唯一的椅子。

「你，怎麼又生氣了？」李霏雲走近幾步，沒有椅子坐床上不就得了。

「我為何要生氣？」慕呈反問，若不是面色嚴肅，似乎真如他所說，沒有生氣一般。

「我若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啊。」大事小事，這人生氣的理由多了去了，李霏雲怎麼可能猜到。當然，無論這人生氣如何無理取鬧，他只要哄他就夠了。

「你不知道，為何還要跟來？」跟著做什麼？慕呈從來沒有如此厭煩一個人，那些不入眼的東西，如何能夠牽動他的情緒。李霏雲這人，居然來惹了他，又能給他什麼結果？難道當真讓他皇後貴妃才人，隨意挑著身份？他能挑，這人能允諾麼。

「如果我不跟來，你不是更生氣？」怒氣憋在心裡就會越積越多，還不如自己做一個受氣包，讓人出氣了事。

「我沒有生氣，你可以回了。」一個人如果當真將對方放在心上，是絕對不會如此讓人進退兩難的。李霏雲不過圖個新鮮，他才不想把自己搭了進去。

「你每次說你沒有生氣，都是在生氣。」李霏雲討好的坐近慕呈，伸手攬住人肩膀，帶著人往自己懷裡靠。話語說的自己有幾分委屈，手下動作，可是不容許對方拒絕。

「所以你想如何？」慕呈掙扎不得，也隨著人。他只想自己安靜些，這人跑來做什麼。

「太後壽宴已過，我想帶晴弗到江南玩玩，你要不要去？」差點忘了這正事，李霏雲一大早便想說，可是慕呈不給他機會。

說起來下江南並非全是為了帶晴弗出去玩，更重要的，也是為了帶慕呈出去，一路上，也好問問對方，想要這天子如何。

「我並無興趣，去江南這種地方，有意思麼？這天子腳下，你看的還不夠？還需要走那麼遠？連眼前的事都無法解決，你還想到江南，到京城以外的地方，看看自己的無能麼？」李晴弗是小孩子，到了他處，自然玩樂為主，李霏雲，不，沐雲霏，他可是清楚的很，沒那麼無聊。

「你每次罵我，可是一點點情面都不留。」李霏雲笑的溫柔，這人每次說他不是，都能讓他覺得歡喜，畢竟除了慕呈，也不會再有人如此對他。

「但是，這些事，也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不是麼？你罵我，只是覺得我不作為。」

「情面？我如今對你？還不夠情面麼？」若不是看在沐雲霏的面子上，這人還想進他的屋子，簡直痴人說夢。

「是，是，我說錯了，那，你去麼？」

「不去。」李霏雲的討好，今日對他可是全然無用。

「你可以選擇心甘情願和我去江南，或者，被我綁著去江南。」一句句威脅，李霏雲說的當真，然而那溫柔的語氣，更多的卻是期盼。

「我若不願意，你有多少能耐能綁著我去江南？」慕呈冷笑，這樣的威脅，如果是沐雲霏開口，或許有幾分效果，這天子開口，他還真是半點不怕。

「讓人綁了不就是了，還，還能如何？」李霏雲話語多少有些心虛，他當然知道，除非慕呈願意，不然他綁了人也是白搭。

「天子便是如此以權壓人，想如何便如何麼？」

「我對你可不敢，都想供著你當老佛爺了，哪能想如何便如何。」

「所以，若不是我，你便能以權欺人麼？」

「如果你一直不信，不是更該跟著我管著我，你知道的，我最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李霏雲在慕呈面前，哪像什麼皇帝，活脫脫一個只會甜言蜜語的風流子，若不是眼前人非凡，早就被人哄了去。

「你是天子，你想如何便如何，還能讓人管了去？雲遊先生是我的大名，你的事，與我無關。」

「可是你以後可是我的亞相，我的事，當然和你有關係。」

「哦？這承諾未免讓人多做口舌。」李霏雲開口所給的承諾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慕呈倒是有些意外。而且，如此身份，未免讓人失去自由。

「以你的能耐，別說是亞相之位，就算讓你做當今天子，也是應該。」

「你這話，被人聽了去，你該知道，對我並非好事。」天子之位？他若瘋了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有我在，誰敢傷你一分，朕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李霏雲無所謂說了什麼，畢竟他所言，別人也聽不到。然而，慕呈對他，確實如此，誰敢傷害慕呈，自然就是和他這個天子作對，自然不能留著。

「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君子一言九鼎，對朕而言，沒什麼能夠比你更重要。」天下江山比起眼前人，也是隨手可拋棄，李霏雲絕不會懷念。

「那我不願意去江南，你還要綁著我去麼？」

「這……」話題迴轉，又回到去江南的事。李霏雲剛剛才說慕呈想如何便如何，這人一句，又讓他無話可說。

「好友當真不願意下江南麼？」

「江南煙雨，不去看看，絕對可惜。」

「再說了，晴弗也想要你一起去。」

「我也想你一起去，你知道的，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京城。」一句接一句，慕呈並不回答，李霏雲臉上委屈，都快掛不住了。

「你若不想去，那我們便不下江南了。」終於，沉默之間，李霏雲無奈妥協。在京城幾日不見，他也能顧著慕呈。若真的帶著晴弗下了江南，這十天半月的路途，未免太遠，他如何放心得下。

「你不怕，那小娃娃和你鬧麼？」李晴弗那小娃娃的性子，他還是了解一些。如今年紀小，鬧起來只會讓人頭疼。如果因為自己一個人，讓他不能下江南，說不定又要到自己屋子裡住上幾天。

「晴弗雖然小孩子脾氣，但也懂事，如果真的不想去，他不會說什麼的。」

「你不想下江南，他自然不會說什麼，畢竟李霏雲可是李晴弗最愛的兄長。」

「所以，還有什麼問題麼？」

「他的呈哥哥可是讓他兄長分了心的人，他對慕呈，也能事事那麼好？」慕呈可是見不得李晴弗一句句呈哥哥怎麼樣怎麼樣，我皇兄如何如何，說的那麼委屈可憐，當真是讓人只想寵著。

「噗，你難道還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些？」李霏雲忍不住笑，鬆開緊抱著慕呈肩膀的手，雙腳落地站在慕呈面前，只覺著這人，其實和晴弗也沒那麼大的差別。

「你想笑就笑吧，笑夠了我們再談下江南的事。」明明是該最了解自己的人，怎麼的，現在又覺得這人根本不明白。慕呈只是以李晴弗賣人一個面子，這人倒好，給臉上臉。

「好了，我不笑了，我哪捨得笑話你。」李霏雲知道的他不該如此，可是面對慕呈的人，才是真真的李霏雲，或者說是沐雲霏，而不是朝堂上的皇帝。

「你在府上等我。我回宮讓晴弗準備東西，明日，午時，我來接你。」

「午時？你確定？」慕呈可不信這人能那麼準時。

「當然，上次讓你久等是意外，這次不會了，畢竟有些事在這之前幾日，我便吩咐下去了。」

「午時，你若來晚了，我是不會在慕府等你。」

「那你想要到哪裡等我？」

「等？慕呈不會等同一個人第二次，你若晚了，你下你的江南，我想到何處，自然也和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