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洋洋灑灑的照在院子里，照得一地雪白，蟬鳴一片，夏夜流螢飛舞，顯得端木家極為安寧。

端木落月坐在庭院里的石桌邊，抿著茶，不知在想什麼，一身雪白長衫被月光映得朦朧似仙，銀色的長髮就像是那月光一樣，紫色的眼睛又如星空。

肩上忽然搭上一雙手，給他披上了一件紫色外袍，端木落月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這是誰了，笑了一聲，道：「子誠，你怎麼還沒睡？」

楊寧無奈的道：「大人，您不是也還沒睡嗎？」

傅泠鳶從楊寧身後探出來頭，笑嘻嘻的道：「就是就是，落月哥哥你也沒睡呢！」

端木落月搖了搖頭，笑道：「想些事情，泠鳶，快去睡吧。」

傅泠鳶嘟了嘟嘴，知道他們要說悄悄話，不滿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里。

楊寧神色微微黯淡，放下的雙手重新搭上端木落月的肩上，猶豫不決的道：「大人，您……」

端木落月拍了拍他的手，那手心涼涼的溫度讓楊寧皺了皺眉，端木落月面色微微不悅，道：「子誠，說了多少遍，要叫我落月。」

楊寧頓了頓，瞧了眼四周，見無人，然後才悄聲喚道：「落月。」

端木落月這下才綻開了笑顏：「這才好，子誠！」

楊寧有些窘迫的道：「大人——！您，您……那件事……就不能有餘地了嗎？」他神色驟然變得猶豫遲疑起來。

端木落月聞言，臉上露出淡淡的悲傷：「子誠，你知道的，我沒辦法。」

楊寧張了張嘴，眼眶微紅，卻什麼也沒說。

庭院里寂靜了，只聽得見蟬鳴和蛙鳴聲以及微風拂過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端木落月忽然開口道：「子誠，你明日離開端木家吧。」

楊寧近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愣愣的低頭看端木落月，問道：「大人，您在說什麼？」離開端木家？

端木落月淡淡笑著：「我說，明日，你便離開端木家吧，帶著泠鳶一起走，別回來了。」

楊寧頓時單膝跪地，頭低著，急聲道：「大人——！楊寧誓死留在大人身邊，絕不離開！」

端木落月嘆了嘆氣，道：「楊寧，你知道的，我無法撐太久，我終究是人，不是神。如果那一天到來，子誠，唯有你，是我的終結。」

他轉頭看著楊寧，神情恍惚。

他還記得小時候遇到子誠的時候，子誠還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忠誠無比，如同現在。

楊寧沉默了一會兒，閉了閉眼，最終揚聲道：「楊寧，遵命。」

端木落月笑了笑，將楊寧扶了起來，道：「子誠，還是你最懂我。」

楊寧神色苦澀，是啊，他最懂端木落月，也知道，他一定會那樣的。到時候，就要他親手來終結這一切。

可是大人……您讓楊寧如何對您下手？

端木落月舉杯邀月，笑意吟吟的對楊寧道：「還記得我的名字的來歷嗎？」

楊寧聞言毫不猶豫的道：「千載流年亦如夢，月落山河一世傾。」

端木落月撐著下巴，朝楊寧笑得很溫柔：「千載流年亦如夢，月落山河一世傾。」

「楊寧，你可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他沒有再喚子誠，而是喚了楊寧的全名。

楊寧沉默了一會兒，很認真的道：「楊寧，定會記得與大人的約定！」

傅泠鳶靠著關上的門，聽著外面的對話，眼底全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