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毘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綠谷出久蹲坐在邊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厭惡的情緒一瞬間到達了頂峰，正欲發動個性時，綠谷出久卻反常地跳了起來，開始對他哈哈大笑。

熟悉的惡作劇，熟悉的笑聲。荼毘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渡我被身子又在幹壞事了。身為敵聯合中年紀最小又是唯一女性的先鋒隊成員，荼毘總是會對渡我被身子抱有保護的心思，只不過對方能力超群，即使在一群男人中間也毫無畏懼，這讓他偶爾會感到一絲挫敗。

雖然知道眼前人是渡我被身子，可使用的是綠谷出久的外表，荼毘還是不太習慣。他活動了下手腳，等力氣恢復後向渡我被身子走了過去。

上午下了場小雨，地下拳場變得無比潮濕。荼毘醒來沒多久後，馬格姐和斯賓納也在粘膩的地上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於是渡我被身子阻止了荼毘的舉動，專心致志地開始了她的作秀。

「你們醒了？」綠谷出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斯賓納和馬格姐都嚇了一跳。

「你們都沒事啊？渡我去哪裡了？」

地下拳場內空蕩盪的，沒有開燈。斯賓納從地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後將視線放在了綠谷出久和荼毘的身上。不過剛問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

陰雨天氣適合作案，身為敵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同伴的想法。灰暗的街、空蕩的城、連綿的雨、暗紅色的血……渡我被身子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聽從命令的人，也許對方比他們更早醒來，這會兒已經在外面掀起了血腥風雨。

「醒來就沒看見她。」荼毘答道，「愛玩就隨她去吧。」

馬格姐贊同地點了點頭，「畢竟年紀還小，只不過我們為什麼會在實驗室暈倒？難道死柄木對我們的身體做了什麼嗎？！」女人慘死的情景在腦海中回放，馬格姐膽戰心驚地抱住了自己，確認自己還能使出個性後才鬆了口氣。

「誰都猜不透死柄木在想什麼，今天黑霧都不知到哪裡去了。」斯賓納嘆了口氣，只要死柄木吊不亂來，他們還是可以安心待在敵聯合的。

「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英雄肯定會有所作為，死柄木還那麼淡定的在實驗室做實驗，難道要我們去面對那些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傻子嗎？」馬格姐面部表情嚴肅地看著身邊的同伴。

其他人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可是地下拳場的定位還沒有暴露，英雄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裡，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做出應對。

「他們現在肯定在找我們的行蹤，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渡我被身子學著綠谷出久的語氣說道，「我認為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馬格姐和斯賓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視線放到了靠在一邊沒有說話的荼毘身上。他們也確實沒想到綠谷出久會說出這樣的話，令人唏噓，也讓人毛骨悚然。綠谷出久到底在想什麼？打算對昔日同伴趕盡殺絕嗎？真是冷酷無情。

荼毘也沒有讓渡我被身子失望，他不屑地冷笑了一聲，然後向外走去——看上去就不想和綠谷出久待在同一塊地方。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原本渡我被身子在的時候還能調和氛圍，可現在她不在，斯賓納和馬格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綜合考慮後，幾人決定先出去再說。待在這塊黑暗潮濕的地下拳場，心情確實也好不起來。

「所以你把這個想法和死柄木說了嗎？我覺得他不太可能會同意。」馬格姐攤開雙手看著渡我被身子——不對，現在應該是綠谷出久——他了解死柄木吊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在沒有必殺技的情況下會主動出擊的人。

腦無的研究已經結束，個性轉移的實驗還需要更多時間去驗證，他從來不會讓自己去送死。

天空還是有些陰沉，好在不下雨了，偶爾踩進地上的水塘，鞋面與水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孩童伶俐的笑聲，又像是能撫平焦躁情緒的交響樂劇。

綠谷出久沒有說話，嘴角卻微微向上翹了起來。

她是渡我被身子，渡我被身子從來都是主動出擊，用快狠準的手法獲取凡人的血液。她聽從死柄木吊的命令只因對方能給她帶來好處，至於別的，也就沒什麼了。

死柄木吊的性格很不討喜，渡我被身子很多時候都會覺得自己與死柄木吊是互相排斥的兩種性格。她不喜歡碌碌無為，可死柄木吊卻在每一次失敗後都消沉一段時間，然後開始所謂的研究。

一點都不可愛。

所以她要以綠谷出久的身份帶著自己的同伴去大鬧一場，所幸死柄木吊信任著她，也協助她將安眠藥霧放置在了實驗室的中央空調里，這才能讓計劃變得順理成章。

她也明白，荼毘肯定會幫著自己，男人的想法總是很容易就看透了。感情可以拿來利用，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

「定位是在廢棄工廠不遠處的一家音樂酒吧，原先那裡是拳擊會所，晚間還有生死場的賭博，早在兩年前就被警方查封了，他們應該就在音樂酒吧下的地下拳場，該死的，酒吧早晚都有很多人，行動不太方便。」密林神威看著信號追蹤器上的綠點嘆了口氣，「不能清人，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有什麼辦法把他們引出來嗎？」

排名靠前的英雄們圍在一起討論戰略，信號追蹤器是爆豪勝己交給潮爆牛王的，職業英雄們的會議開始前，兩人特意找了塊沒人的地方聊了很久。

曾經囂張跋扈的少年已然被現實磨平了稜角，潮爆牛王不自覺地想到了爆豪勝己對他說的話。他說前輩，綠谷為英雄社會付出了很多，沒有人會在自己體內安裝定位晶元，那得剖開鮮紅的血肉，感受極端的痛苦；他說前輩，如果綠谷還能活著回來，能不能先把他交給我。那卑微乞求的姿態就像是高傲的白天鵝彎下自己的頸脖，讓人倍感痛心。

在場的所有英雄，沒人知道那小小的綠點到底安裝在了誰的身上，或許是有人問的，但人一多就混亂，沒有人回答便就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是英雄，理所當然能知道敵人的行蹤。

荒謬。

可悲。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