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溫天恩身為資深基佬，被可愛小正太徒弟用這種眼神盯著看，心中罪惡感如野草般狂長，慌忙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而小王八蛋馬上便緊緊地跟了過來。

溫天恩慌張道:「系統！系統快給我來點台詞捧讀！」

系統:「……」

好在系統行動利索，馬上在溫天恩面前抖了一大串台詞。

司清池起身走到門外，方才側了側臉，沖身後的小徒弟道:「先前讓你學習的劍法，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司柏舟聽罷，臉上喜色慢慢淡了下去，低下頭，囁嚅了片刻後，伸手抓住師尊衣袖，壓低聲音道:「師尊……我，我學不會那個劍法了……」

軟糯的聲音染著濃濃的鼻音，聽著跟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般。司清池素來疼愛這個小徒弟，忙蹲下揉揉他軟綿綿的短髮，「怎麼了？」

「我……靈力在體內遊走時，總是……」半大的小王八蛋什麼都不懂，只能笨拙地在身上比劃，「不知道為什麼，靈力總是會……潰散。」

「潰散？」司清池眉關緊鎖，便見司柏舟點點頭，滿臉的慌張和不解。

儘管不常出門，司柏舟還是從小就知道，自己師尊地位的尊貴。堂堂蒼山門掌門親傳弟子，未來的掌門傳人，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拜其為師，甚至連皇親國戚，都有意結識。

而他自己，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居然就拿到了這個令人艷羨的身份。他也很想爭氣，很想努力修行，早早結丹，早日出人頭地，不提為師尊爭光，也算配得上司清池之徒這個身份。

而他在修行上，卻十分的沒天賦，在師尊的指引下，勉勉強強到了築基二層，便一直卡在了那裡，一直沒有半點起色。

眼看著同齡的弟子中，已經有人到了三層四層，遠遠把他甩在了身後。他怕極了丟師尊的臉，卻不管怎樣練習，都不見有一絲一毫的突破。靈力剛灌入經脈，便不知受何物幹擾，盡數潰散。

「師尊……我真的，有好好在練的……」司柏舟囁嚅著，伸手拉著司清池的衣袖，彷彿怕極了他會不相信一般。司清池再次摸摸他後腦勺，低聲哄他，「別擔心，這是正常的。」

「正常的……」司柏舟抬眸，有些訝異地看著師尊，司清池沖他點點頭，起身朝室內走去，走到大書架前，取出一卷書，遞給司柏舟。

「這個心法，你每天早晚各讀一遍。」司清池道，隨後輕嘆氣，語氣嚴肅不少，「你聽好，修行道遠，心急不得，切記穩好心神，莫走火入魔。」

「徒兒明白。」司柏舟雙手接過師尊遞來的書卷，認真地點點頭道。

「嗯。」司清池面容上浮起淺笑，伸手揉揉司柏舟的後腦勺，「去吧。」

目送著司柏舟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間，司清池長出口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小王八蛋的腦袋手感真好！

還在回味時，系統冷不丁道:「準備一下，今晚我們要走主線了。」

溫天恩頓時認真起來，調出原來的那一小段劇情，認真翻看。

今晚大概就要埋下決定這對師徒未來走向的伏筆了。

黑色。

濃厚的黑色蒙著雙眼。司柏舟一動不動，沉睡在這片黑色中，感覺到自己身體如在海上一般，隨著波浪飄蕩。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知道當自己深陷一片混沌時，周圍忽地一亮。他受到驚嚇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面前，面前是——

他隻身一人站在一片荒漠中，舉目四望皆是滾滾黃沙。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卻對這片大漠有著強烈的熟悉感。

為什麼？他正掃視著四周時，卻清楚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流淌，彷彿即將噴涌而出。

是靈力。他體內從未有如此豐沛的靈力。

不對，又不是靈力。他按照今天師尊教導自己的方法引導靈力，卻發現了異樣。他閉上眼笨拙地去感受，恐懼幾乎是一瞬間，便在他胸膛中炸裂了開來。

這些靈力，在逆流。

司柏舟猛地坐起。周圍仍是一片黑暗，他正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他大口地喘氣，額上儘是冷汗，來不及多想，恐懼驅使著他趕緊離開房間。

「師尊，師尊——」

司柏舟一路小跑進司清池的房間里，猛地扎進司清池的被窩中。司清池被他弄醒，坐起身，揚起手用靈力點燃一旁的燭台後，伸手抱住來人。「怎麼了？」

「我，我……」司柏舟目光渙散，手上緊緊摟著司清池的腰，「我，我做了個夢……」

「做噩夢了？」司清池拍了拍他的背，動作輕柔地把他攬到床上，「別怕，師尊在這。」

「師尊……」司柏舟彷彿想起了什麼，抬頭，結結巴巴地問道，「您是，是不是說過……靈力在，經脈里逆流的話，就是，就是……」

「魔修。」司清池接過他的話道，與方才安慰小徒弟時不同，他的語氣猛地冷了下來，「靈力逆流，是魔修。」

「魔修……」司柏舟在口中把這個名字再念了一遍，又想起方才的夢，猛地打了個寒顫。

司清池目光冷冽，掃過他臉上慌亂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柏舟，你坐好。」

司柏舟連忙坐直了身子，司清池便伸出手，抵在他丹田上。

十幾年前，他曾再次封印過的地方，此時又有了新的動靜。他眸子暗了暗，扶著司柏舟躺好，自己下了床。

「師尊……？」

「師尊出去找一樣東西。你今晚先睡在師尊床上。」司清池回頭，朝他道，「安心睡吧，師尊一直都在。」

司柏舟猶豫了一下，乖乖地點了點頭，縮進了被子里。被子上有獨屬於師尊的冷香，等師尊出了屋，他方才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把鼻尖埋入被子中，輕輕地嗅了嗅。

甚是好聞。他感覺到臉頰有些發燙，趕緊把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趕走，緊緊揪著師尊的被子，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師尊為什麼突然那麼緊張呢？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等他仔細去想，便沉入了夢鄉。

已是三更過後，蒼山門中萬籟俱寂。藏書閣的守門弟子打了個哈欠，在門前石凳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繼續翻看膝上書卷。

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好奇是誰半夜會跑到藏書閣這種地方來，便抬起頭，剛好看到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正是司清池。

守門弟子渾身的困意都被驚跑了，趕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師伯。」

司清池晃晃手示意他免禮，從儲物戒中拿出查閱玉牌遞給他。守門弟子飛快地接過玉牌，打開藏書閣的門放行。

司清池邁入藏書閣中，抬頭看著密集如林中木的被書籍填滿的書架，先是在心中感嘆了一番，隨後便按著系統的指引去找一本書。

司清池自然不願那麼純潔幹凈的可愛孩子走上歪路，只能想辦法將他體內的修為清除幹凈。

小兔崽子體內的修為，雖然是整個氏族族人的全部修為，但從轉移到封入他體內，還過去了那麼長時間，肯定已經大打折扣。

但即使如此，如果把它全部釋放的話，絕對可以直接超過司清池這個元嬰修士。這麼一大塊東西，不是說能清理就能清理的。

司清池翻開書頁。上面的內容是他年少時無意間發現的，講的是與封印有關的咒法。司清池瀏覽了幾頁，眉關緊鎖。

溫天恩道:「看不懂。」

系統道:「……沒讓你看，找到就行。」

溫天恩道:「……噢。」

司清池站在原地，默默地把書從頭翻到了尾。通篇都是晦澀難懂的古字，他又剛從睡夢中被驚醒，溫天恩只感覺自己夢回高中數學課，馬上就可以站立著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