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廳中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穿梭人影間儘是珠光寶氣，佳餚瓊漿在燈下也如財寶般熠熠生輝。大廳正中央，百名美艷舞姬隨樂聲翩翩起舞，兩邊是各式各樣的賓客，眾人盡情宴飲，其樂融融。

正是濛汜教教主無裳的宴會。宴會已至後期，正是氣氛熱烈的環節。

台上，無裳一身華服璀璨奪目，面若春花比賓客中大部分的妖艷女魔修還要美艷些，一雙含笑的眸子和台下眾位其他魔修門派門主或是霸王對了一圈兒的情，而司柏舟坐在無裳邊上，面無表情地撥拉著面前食物。

作為濛汜教教主唯一的徒弟，司柏舟可謂是引人艷羨得很。入教兩年，已沖至魔嬰中期，教中地位又顯赫，實在是眾教徒弟子們心中的目標。

天賦，實力，尊敬。曾經渴求的一切現在盡擺在自己面前，等他真正得到的時候，卻發現這些也不過如此。

沒意思得很。

宴會接近尾聲，司柏舟沒什麼事幹，索性把餐餚吃了個幹凈，請示無裳後打算回房間。無裳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待會到我房間來。」

司柏舟心中疑惑，但還是應下，回了自己房間也沒事幹，喝了幾杯茶醒酒後，到院中百無聊賴地轉了轉，等宴會結束。他抬頭看著夜空，也咂摸不出月色有多美，只覺得人生無趣。

不知怎地熬過了這幾柱香的時間，等到宴會廳中有人魚貫而出時，他才往無裳居所走。推門時，只聽到裡頭有調笑聲，想關門時已經來不及了。

無裳鮮紅華美的外衫隨意搭在榻上，他身上只披著一身素白色內衫，半倚在榻中，一雙長腿擱在坐在榻上的魔界滌水門門主膝蓋上，兩人正在談笑風生，如果門主的手沒放在無裳腿上的話便一切正常。

司柏舟沉默片刻，正想關門離開，便被無裳喊住。他們倒也不生分，無裳宛若無骨般輕輕推了推門主肩膀示意他起身，「我徒弟有事和我談，請門主先行離開吧。」

門主應了句好，便很麻利地離開了，起身時不忘順勢在他大腿上揉捏了一把。

司柏舟道：「……」

系統道：「這，這個，不要太驚訝，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打馬賽克……」

周銘涵，也就是司柏舟道：「不用了。」

系統積極開導道：「不用擔心！當成一種享受也未嘗不可！」

周銘涵道：「可我還要為了天恩守身。」

系統道：「好的宿主！宿主加油！」

司柏舟深吸一口氣，幾步踏入屋中，到了無裳面前，躬了躬身子，「師尊。」

無裳稍稍端正了一下坐姿，窄窄的肩膀卻撐不住略寬的內衫，一下滑落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他倒也不在意，如同聊天一般若無其事，「好像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你了。」

無裳行事作風比較隨意，收徒如同小孩買玩具，玩了幾次就沒什麼新鮮感了，便把他放置play了。

故他在之前跳過的一大段劇情里基本上都是在努力修行，和這個名義師尊並沒有什麼交集。司柏舟點了點頭，無裳便笑道，「聽說，你平常都悶在房裡不怎麼出來？」

周銘涵道：「不然呢？我也想去魔界嫖啊？但司柏舟的人設就是不給啊？」

「是。」司柏舟點點頭承認道。

「那你可是不喜歡這裡？」無裳聲音柔和慵懶一點威脅性都沒有，周銘涵卻心裡警鐘大作，不明白這個妖艷教主想幹啥。

「不是。」司柏舟很幹脆地搖了搖頭，無裳勾了勾唇，「那你當初，為什麼選擇來這裡？」

司柏舟低頭思量片刻，小聲地開了口。「因為……走投無路。」

「我換個問法。」無裳道，話鋒猛地一轉，抬起上半身在榻上坐直了身子，「你之前的師父是誰？」

「萬道門……」司柏舟低聲回答，「司清池。」

無裳笑聲輕柔悅耳，落在司柏舟耳邊又如同雷鳴，只聽他再問了一句，「那你現在再回答我，你為什麼會選擇來這裡？」

周銘涵竭盡畢生所能分析無裳話中可能存在的十幾二十層意思，終於斷斷續續地憋出回答：「因為師尊他討厭魔修……他想殺我，所以我才……」

系統道：「宿主宿主！喊錯師尊了！」

司柏舟馬上「噗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因為，因為司清池他討厭魔修，他……」

無裳隨手扯過外袍披到身上，周銘涵在心裡默默抽了自己兩巴掌後，把頭低了下來，「徒弟失禮，懇請師尊降罪。」

「無罪降給你。」無裳臉上笑容溫和且極其真實，讓司柏舟一時半會竟是分辨不出真偽，「你本就走投無路，何必為難。」

周銘涵道：「我接下來該怎麼回？他說的好像有道理啊？」

系統一邊用自己一串少女粉的代碼給周銘涵揉揉被巴掌打紅了的臉，一邊遞上一串台詞。

「我不就是……師尊身邊的一個隱患嗎。」司柏舟依舊低著頭，「師尊這麼說，徒弟心裡有愧。」

「不必這樣。我又不介意。」無裳伸手將他拉起來，看似如柳條般柔弱無骨的手大概可以力拔千斤，把司柏舟拉得一個踉蹌。他勉強站住身子，便聽無裳接著道：

「以後我自會給你安排任務，到那時候再來好好補償我就可以了。不要放在心上。」

司柏舟趕緊點點頭，無裳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司柏舟轉身剛走出幾步，便聽無裳又笑道：「而且放心吧，我還沒缺枕邊人到向自己的座下徒弟下手的地步。」

司柏舟腳下差點一滑，一瞬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趕緊大步跨出屋。

再次跳過十幾日的劇情後，周銘涵一醒來，便被人通知，說無裳叫他有事。

等他到了正殿一看，才發現這居然是個大場面。

殿中大廳里，十幾名魔界的各大門派魔教的元老齊聚一堂，而且看大家表情，還是個非常嚴肅的場合。

他深吸一口氣，撩袍單膝跪下，「見過師尊，見過各位前輩。」

「我們門主的意思便是，」其中一名元老只讓他不存在，大著嗓門道，「現下情景，這大派大教中，只有濛汜教一個未曾往人界投過任何兵力，也未曾支援過魔界其他門派。這豈不是不公平？」

周銘涵道：「……」這個外交官是用jio選出來的嗎？

無裳面上波瀾不驚，微笑著先是讓司柏舟免了禮。司柏舟一邊往無裳身邊的那個位置走，一邊聽他道。

「也就是說，現在本座必須在人界翻起點浪來，你們才滿意了？」

氣勢可謂咄咄逼人，但除了保持沉默的幾位前輩，其他魔界的眾多大老粗沒察覺出來語氣里有什麼不對，無裳臉上笑意不減，彷彿閑談一般道：「之前被梔蠟門那幾個打過的人界萬道門，應該還存留在那兒苟延殘喘罷。」

司柏舟腦子裡「嗡」一聲炸開，獃滯地抬起頭看向無裳，而無裳也正好看向了他，一雙眸子里儘是笑意。

「那本座會派人和本座徒弟一起去，把那地方……推得平平整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