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天恩道：「這小徒弟……體力未免太充足了一點。」

系統道：「……」

此時此刻，溫天恩正仗著司柏舟看不到自己，弔兒郎當地癱在浴盆里享受現實世界裡因為事務繁忙因此很難享受到的泡澡。他仰著腦袋把整個身子埋進水裡，只露著鼻子眼睛在上面，噗嚕嚕地在水裡吐著泡泡。

超級舒服！

就是腰骨現在，有那麼一點點，疼。

溫天恩努力地揉著自己的一把老腰，只覺得整個人彷彿剛從滾筒洗衣機里爬出來一般。

「要是能動作再輕一點就好了。」溫天恩在心中念念不忘道，「嘿嘿嘿。」

系統往角落裡縮了縮。

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搓幹凈後，司清池用浴巾擦幹身子和頭髮，披上一件掛在門邊的單薄袍子便出了浴室，看到司柏舟神情陰鬱地在囚室門口等著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他又被小徒弟拽回了囚室里扣上鎖鏈，然後推回床上。司清池嚇了一跳以為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兔崽子又想再來一次，但當他摔到床上時，卻發現上面多鋪了層被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司柏舟就出了囚室，重重關上門。

意思就是讓我睡覺咯？

司清池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摸了摸被子確定它是否正常。這床棉被很新，而且似乎是剛剛烤過的，蓋在身上暖洋洋的。

司清池不免覺得有點滑稽好笑，乖乖地縮進被子里合上眼睛。

而外頭的司柏舟，正在打坐冥想。

只是並不順利。每隔一陣子，他便忍不住想睜開眼去看看那面牆後的人。即使索性上前去把簾子給拉上了，還是怎麼都壓不下心中躁動，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最後終於忍不住上前去拉開簾子，看到那人早已入睡。司清池靜靜地縮在自己給他鋪的棉被中，只露出鼻子和斂緊的雙目，一副安詳的睡顏就呈在他眼前。

周銘涵動作一頓，忽然出了一下戲。

系統關切道：「怎麼了？」

周銘涵道：「沒事，就想起來之前的一些事情了。」

他腦海中浮出溫天恩的模樣。不是當下整日西裝革服，雷厲風行的總裁，而是在十幾年前。那時溫天恩就在他隔壁班，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那時溫天恩生活習慣維持得相當好，每天午休時刻準時睡覺，他不喜歡把整張臉都埋進臂彎里，總喜歡露出鼻子眼睛，方便呼吸。

每每臨近午休結束，周銘涵都要拿著水杯去打水，不管水杯里的水還剩下多少，為的就是路過隔壁班教室，看一眼那張祥和的睡顏。穿堂風輕手輕腳地路過，帶起熟睡少年額前的棕色碎發輕輕地抖動。

時隔多年再回想起來……

果然還是心動的感覺！

司柏舟偷偷打開囚室的門，摸到了司清池床邊。那人睡得舒服，完全沒有察覺他的靠近。於是他便光明正大地撩起司清池垂到了臉頰前的幾縷墨色髮絲，將它們輕輕別到耳後。

又私心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司清池的整張臉來。再伸手，粗糙指腹小心翼翼地蹭過那人臉頰，便見他眉頭在夢中皺了起來，輕輕撇開臉。神情可愛得令司柏舟唇角不自覺地輕輕勾了起來。

最後還是輕輕地幫他蓋好了被子，心空地出了囚室。

「聽說萬道門的掌門前些天被魔界宵小擄走了！」

「真的？那位仙師不是天賦異稟麼？怎會被魔修俘獲？」

「不是，據說是前往魔界談判去了。」

「萬道門的喬長老方才入宮見我們宮主去了，想必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也不知都說了些什麼，聽說邊界已經停戰好多天了。』」

「喬長老真是仙姿俊朗啊。」

……

「聽說了嗎，濛汜教前些天擄了一個人界掌門回來！」

「他們不是說要攻打人界嗎？怎麼這就沒動靜了？」

「大教的打算真是讓魔摸不懂。」

「聽說是要與人界講和，這可是真事？」

「不知道。我們幫主怕壞了濛汜教的事，已經停戰了。」

……

至今人魔邊界已經停戰了半個月。

因為猜不透濛汜教下一步打算，又怕影響這個魔界大教的計劃，魔界眾派已慢慢緩下攻勢。疲於應戰的人界修士們也紛紛停戰修整，邊界難得地迎來了極微妙的和平時期。

今日無裳教主難得的好心情，出了內院在教中溜達視奸教徒和弟子們的日常生活，路過東門時忽然間聽到一陣爭執聲，好奇地從牆後探出頭去看時，看見老熟人滌水門門主正在與眾教徒們周旋。

「我們得先請示教主，請大人在此處等候！」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滾開！」

惱羞成怒的門主一揮袖，幾道黑色魔氣朝幾個教徒射去。不等後者反應過來，一道赤色屏障便在他們身前結成，擋去了那幾道魔氣。

「找本座？」無裳大大方方地從拐角處繞了出來，上前把那幾個教徒護在身後。

門主見到了人，衝過來一把按住無裳的雙肩。無裳體格小，在對方面前如同一個人偶，他雙手緊緊攥住無裳肩頭，彷彿要把無裳的肩骨握碎。

「你要和人界講和的事情。」門主語氣不善道，「可是當真？」

無裳神色自若地與他對視，道：「自然是真的。」

「你那個時候……」

「本座之前答應眾長老的是出兵，並沒有答應要把萬道門攻破。」無裳看著對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輕輕地笑了一聲，「況且其他門派還未有人出聲，門主您就先上門來找本座，又是圖什麼呢？」

滌水門門主貴為遠古魔族後裔與魔界大門派門主，身份顯赫，自認能馴住面前這個上一任濛汜教教主的小情兒，不知從魔界哪個旮瘩角爬上位的雜種，想讓他借著濛汜教實力為自己謀些人界珍寶，或是那個清冷卓絕的萬道門掌門司清池。不曾想到被枕邊細語哄得團團轉的人，竟是自己。

「聽聞你那個徒弟從人界帶了個人回來。」他稍稍放軟了語氣，道，「可是叫司清池？」

「那是本座徒弟的人，本座可無權裁決。」無裳卻如同早已看透他內心所想一般，依然笑吟吟著，毫不猶豫地拒絕。

門主只覺心中怒火難平，壓低聲音道：「別太自以為是了。魔界誰人不知你是上任教主從市坊中買回來的一個玩物？」

無裳臉上笑意不減，一副並不在意的表情，輕飄飄道：「玩物可以讓你今天斃於此處。」他柔如荑草的白凈雙手上浮起一圈赤紅色的咒紋，掌心輕輕地抵到了對方的小腹上，「如何？不信？」

門主幾乎咬碎一口牙，又知眼前人修為深不可測，僵持了一會兒，只得一甩袖，憤憤地離開。

幾個教徒紛匆匆忙忙地上前去關門，留下的一個教徒慫慫地湊上來問：「教主……我們真的要與魔界……講和？」

「自然是真的。」無裳沖對方笑了笑，順便踮起腳，摸了摸這個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大個子教徒的後腦殼，「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