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北渚來了，穿的還是左旌在銀行附近看到的休閑短袖，深色的褲子上似乎還沾著淺色的狗毛。他熟稔的上前打招呼，左旌眼中閃過倉促，隨即向他招招手。

"外面挺熱的，何先生那麼早就來了。"

"今天沒什麼事，你也剛來?"

左旌背後濕了一大片，頭髮也一縷一縷的粘在腦門上。

何北渚入座後，左旌看著櫃子了的紙袋子，伸出手準備把女孩送的多肉轉送給他。

幾次三番，左旌把櫃門拉拉合合都沒下定決心。沒過一會店裡的客人多了，左旌忙著忙著就沒去想這件事，每當路過何北渚所在的桌子前他都會快步走過去，生怕被別人發現他狼狽的心思。

把何北渚點的紅茶放到桌子上，另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個橙黃色的本子，翻開之後裡面是筆記本，側面貼了許多顏色的索引紙，裡面是各個主題的學術討論，單從翻開來的那頁來看，所有的問題和思路寫的整整齊齊，字跡也很好看。可以看出寫這些的人相當穩重。

不像是會在速寫本背後隨意做筆記的樣子。

左旌想起了自己夾在文件夾最裡面的幾張畫像。

"你和那位客人認識?"女孩扭頭望著左旌，"每次他來的時候都會和你打招呼，也不像是熟客。"

左旌早就猜到女孩會問，早就想好了回答，"嗯，之前眼熟過，沒想到他也有在這裡工作的習慣，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也是。"女孩對左旌的話毫不懷疑。她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後，坐到左旌身邊說:"我看你之前都是沉悶悶的， 也不愛說話，自從你和他熟悉之後，整個人都精神好多!我都沒想到你長得那麼好看。"

左旌無措，"好看?"

女孩與左旌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了何北渚耳朵里，同事之間開玩笑倒是沒什麼問題，但他還是一陣不舒服，按下刪除鍵的次數都增多了不少。

左旌今天有些異常，和他打招呼的時候客氣多於真心。

"對啊，好看。"女孩堅定道，"說實話如果我以前能碰上你這樣的小哥哥，早就不是單身了。"

"……"

"可惜我以前的男朋友和你以前一樣，不，比你以前還糟糕，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擔心這擔心那，一副想管有不敢管的樣子，苦著個臉，真讓人受不了。"

"……"左旌眼底複雜，帶著笑意問，"說不定人家只是關心你呢?"

"關心有什麼用，這樣的性格是沒有未來的。"女孩歉意，"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看你整天笑眯眯的就一直想和你搭個話，聊兩句。"

左旌敷衍的應上一句，眼睛不停往何北渚的方向瞄，何北渚一臉認真的在敲鍵盤，帶著個黑色的窄框眼鏡，手邊是交疊在一起的筆記本，壓在最下面的就是之前畫著左旌畫像的速寫本。

為什麼要特意的讓自己看到畫像，還尷尬的道歉，最後把畫像送個自己?左旌怎麼想也不明白，本該有被人算計的氣憤，但他肯定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別人算計，這是件好事。至少對左旌來說是這樣。

一直以來，左旌都是無足輕重，甚至是親人的累贅。

晚上九點多，左旌還是沒勇氣把紙袋子給何北渚，他宿舍里的東西少的可憐，而且也從來沒想過去養個植物，長相那麼好的多肉被自己養死了怪可惜的。

何北渚臨走之際，左旌也快下班了，他想問左旌今天的狀況怎麼樣，他在收銀台旁邊站了五分多鐘，左旌在忙著打掃衛生。

"怎麼了?何先生準備走了?"左旌掛著讓人舒服的笑臉，"我還要過一會。"

"……明天見。"左旌的樣子看起來一點問題沒有，甚至好的奇怪。

"何先生晚安。"

左旌放下拖把，坐在高凳上看著何北渚的身影漸漸消失，櫃子的門開了一半，露出裡面的水紅色紙袋子。

何北渚在大街上等了幾分鐘，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面前，上車後，他哥哥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左旌:"說，你想幹什麼?"

何北渚:"?"

左旌:"你為什麼要讓我看到畫像?"

何北渚抓著頭髮含糊，"因為你好看呀。"

哥哥:"聽說你們只是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