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始
小說: 全員惡人 作者:疏安 字數:3523 更新時間:2019-09-22 13:11:22
"來,選吧,遲早要死一個人。"飄渺的聲音傳來,季星南往後退一步,看著看在前面的家人和與眾不同的中年人。
立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是個風水先生,他約莫五十歲上下,留著鬍鬚,仙風道骨,稀稀拉拉的破舊衣裳給他增添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之感。
風水先生低聲道:"爾等為了錢財,損壞山神墳墓,不主動獻祭一人平息,之後就由不得你們了!"
站在前面的六個人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要不是念著玄乎的身份,他們都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風水先生摩挲這花白的鬍鬚,皺紋的臉上飄過可惜,又看了看豪華的水晶吊燈,搖搖頭,道:"好,好,好,到時候就別怪因果報應,家族永無寧日。"
說完他目不斜視的出門,消失在這座庄園裡。
季星南心頭異樣,只覺得這風水先生的話像魔咒緊緊箍在他心上。
"切,我當是什麼,要是多說一句話,怕不是就被訛錢。"一個男聲道。
"神神叨叨,回去了。"一個女人留下好看的裙擺。
"公司還有合同沒簽,你讓下面人準備一下。"一個厚重的男人聲音小聲說。
家人四散而去。
剛剛還熱鬧的客廳,突然變得冷清下來,季星南給自己倒杯茶,茶杯和瓷碟碰撞的刺耳聲響聽的全身起雞皮疙瘩。
季星南舌頭根發苦,越喝越苦,他打了個哈欠把茶推走。
他拿起手機入迷的開始玩俄羅斯方塊,渙散的思維一下子就被集中起來。
沒人打擾季星南能一直玩到天荒地老,柔軟的髮絲貼在額頭上,桃花眼天生帶著三分笑,遠看上去溫和又明艷。
仔細瞧,他眼神里的疲憊怎麼也遮掩不掉
剛剛的風水先生是主動找上門來的,季星南家裡開發地皮,動了山上的一個坡子,莫名其妙就被只認成"山神墓"
季星南想到不禁笑出聲,神他媽封建迷信。
"你還在玩啊,無不無聊,白瞎了現在的智能手機。"背後一個脆脆的聲音響起,"我說,剛才那個騙子說的話,你怎麼看?"
季星南手下不停,道:"我看不像是騙錢。"
背後那女聲道:"所以你就相信了?"
高錦文的長髮飄到他額頭上,手一揮,遊戲瞬間gg。季星南也不生氣,看著那正值美好年華的女孩,道:"你相信嗎。"
高錦文美目一瞥,"我在問你!"
她身上的修身小裙子把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瓏有致,筆直修長的雙腿就像由一整塊羊脂玉雕刻成,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是世界上最明亮的寶石。
季星南慢悠悠道:"你來問我,不就是半信半疑。"
高錦文拉住他的手,道:"哥,你別敷衍我。"
季星南道:"封建迷信不可信,回去抄政治書去。"
高錦文氣的直跺腳,啪嗒啪嗒的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就像踩在人心尖上。
沒人會放任這樣一個美人焦躁不安,但季星南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站在台階上,看妹妹對自己露出勉強的笑容,他回頭,繼續打開俄羅斯方塊。
不關自己的事情不問,不看,不聽,他就像一個不存在的幽靈規規矩矩的住在這個庄園裡。
「永無寧日,永無寧日,永無寧日……」風水先生厚重又飄渺的嗓音,在他腦海里不斷迴旋,季星南後腦生疼,不去想他。
不管家族裡發生了什麼事,都和他沒關係,有的是人頂著天。
光潔的瓷磚映照出他沒有表情的面孔,手上的簡單遊戲就是他的全部,季星南走上旋轉樓梯,路過二樓的門口,他繼母叫住了他。
"星南,你父親安排你去公司實習,幫你弟弟分擔點工作,別讓你父親為難。"繼母溫柔的說。
季星南低著頭,手都沒停,道:"我拒絕。"
"我對家裡的產業不感興趣,你就這樣回覆我爸。"季星南平淡道,"那阿姨我先上去了。"
說完他慢悠悠的抬起腳。
"扶不上牆的爛泥。"繼母轉身就走,嗤笑道:"話已經帶到了,自己掂量吧。"
季星南放下手機,看著揚長而去的美麗繼母,桃花眼裡一點光彩都沒有,直像個人偶娃娃。
繼母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長廊里,抬頭挺胸,高高在上,季星南總是不禁想起要是母親沒有死,一切都不會如此糟糕。
"你惹我媽不高興了嗎?"一個軟軟的聲音道,"我媽媽特別容易不高興。"
季星南一愣,低頭看,是個頭上帶著粉紅色兔子發卡的小女孩,現在六歲,還在上國小,是繼母的親生女兒。
季星南忽然笑了,他喜歡這個粉粉的小糰子,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辮子。
"對,我惹你媽媽不高興了,你討厭我嗎。"
小糰子甜甜的笑:"如果討厭你,就沒人陪我玩了。不討厭你,給你吃糖,不要不開心。"
季星南笑了,這小孩子遺傳了良好的基因,粉雕玉琢的,看的他個成年人喜歡的不行。
是水果硬糖,用玻璃紙包起來的,在陽光下能閃出彩虹的光澤,光是看著就能聯想到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
季星南真不敢相信,在這個家族裡長大的孩子,會這樣可愛。
季星南微笑著說:"糖哪來的?你媽媽可不會給你吃。"
小糰子紅著臉不說話,被季星南看著轉身就跑,邊跑邊說:"糖就一個,全給你吃了。"
季星南站在原地,心都要化了。
嘴裡的水果糖特別甜,能直接沖淡喉嚨的苦味,還能緩解頭疼。他心想,就算這糖有毒,他都能直接吞下去。
因為他實在是太需要甜味了。
······
樓梯一直往上,爬到第三層,是他的房間。地上鋪著厚厚的絨地毯,就算是最銳利的高跟鞋踩上去,都聽不見一點響。
季星南攤在柔軟的沙發上,整個都快要陷下去。
他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當個米蟲也能樂呵一輩子。
沙發的左邊是一台鋼琴,很舊,上面覆蓋了薄薄一層灰。
在鋼琴上面,有個木質的小架子,上面懸掛了一個和田玉平安扣,和積灰的鋼琴不同,這個很幹凈,甚至被盤的光澤瑩潤。
整個房間都很幹凈,不同於樓下的華麗,這裡很簡單,只有最基本的傢具,將近兩百平的空間空曠的嚇人,風吹在屋子裡都能聽到鬼叫似的迴音。
季星南攤在沙發上快要睡著,他每天都過著這樣慵懶頹廢的生活,他可以放任自己睡著,如果真的能睡著的話他能直接燒高香去。
沒錯,他已經失眠很久很久了,就連褪黑素都救不了他。
眼底滿滿的黑眼圈,完美的把他塑造成一個意志消沉,大材小用的可憐豪門子弟。
"啪啪啪啪——!!!"大門敲的震天響,季星南趕緊打開,高錦文突然竄進來,「砰!」一把關上上門,靠在牆上弓著身子大喘氣。
季星南蹙眉道:"你在幹什麼?」
高錦文沒說話,慘白的臉哆嗦,呼吸聲就像是個破舊的鼓風機,她精緻美好的妝容被手抹的一塌糊塗,高跟鞋也少了一隻。
狼狽,徹頭徹尾的狼狽,髮絲粘連在臉上,赤紅的口紅被蹭了滿臉滿嘴。
季星南遞給她一杯水。
高錦文氣虛道:"謝謝你。"
季星南道:"你發生什麼?"
一個多小時前,高錦文閃亮亮的眼睛,現如今變焦急慌亂,甚至還能看到藏在深處的絕望。
這簡直不是那個撩著長發喊他「哥」的活潑姑娘。
高錦文求救道:"有人要殺我!"
季星南一驚,"你說什麼?"
高錦文絕望的重複:"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她就像要嘔出血。
季星南驚愕,"如果你說的是風水先生的事,家裡不會有人相信的。"
高錦文高聲打斷;"不對!"
季星南請她坐下,看她整個人都陷在柔軟的沙發里,就像條在岸上掙扎的魚,眼睛失神的盯著天花板。
季星南道:"誰要殺你?是家裡的人嗎。"
高錦文四肢一抽,突然從沙發上蹦下來,湊到季星南耳邊,兩個人的鼻子都要撞在一起。她瘋瘋癲癲:"對,就是這個家的人,有個人要殺我,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說完她崩潰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冷汗滴在地上,時而安靜,時而瘋癲的抓扯頭髮。
帶血的髮根散落在地上,還有半截斷掉的指甲。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季星南不可思議,道:"誰要殺你,你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聽到季星南的話,高錦文一停,直直的凝望他。
季星南被她看的背後發涼。
高錦文一步一頓的走到他面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再說一遍,不要相信任何人。"
高錦文說完,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冷靜下來,道:"我回去了,不要和任何人說,你繼續玩俄羅斯方塊吧。"說完她輕輕關上門。
季星南一個箭步衝上去,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
"高錦文·····"她心口像缺了一塊,風都能透過去。
高錦文和季星南沒有血緣關係,是他父親早年朋友的孩子,那位朋友一家人都死於車禍,留下了還不到十歲的高錦文,被帶到家裡,收為養女,
在家裡,就屬季星南和他關係最好,因為季星南母親去世,父親再娶續弦,兩人惺惺相惜,但她的情況比季星南好。
父親很重視高錦文,許是把對好友的情誼加在高錦文身上,季星南時常見到兩個人在一起喝茶聊天,一副和諧畫面。
家裡的其他人看到如此,對她也很不錯,就連一向揚著腦袋的續弦兒子,都對她很親切。
更別說好媽媽面孔示人的繼母。
說到繼母,季星南茶杯一放,他隱隱約約聽到繼母溫婉的聲音,他循著聲音放輕腳步,走到露台。
露台正下方就是草地,擺著桌子和陽傘,曬太陽的好地方。
「風水先生死了?!"繼母應夏雲微微吃驚。
她站在傘下和人通話。
「怎麼會這樣···"
「在市中心被人給撞死,這可不就是現世報。"
「行,我知道了,亂造謠不會有好下場。"
「家裡那麼好,怎麼會死人。」
季星南聽的不真切,但"風水先生被車撞死"這個事實他絕對不會聽錯。
他靠在玻璃門上,冷笑心說有意思。
風水先生說會死一個人,高錦文和他說有人要殺她,現在風水先生就被車撞死。季星南閉上眼睛,心中有了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