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抑製劑，莫舒井感覺好多了，至少內心那份無從知曉的悸動安分下來。

「老師，我能在這睡一會嗎？」莫舒井雙手撐著床沿，詢問道。

「你好好休息吧。」於皓為他拉上窗簾，這個空間，缺少了陽光的照射，立馬染上了一種靜謐。

沒再回話，莫舒井躺在醫務室的床上，鼻息間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莫舒井的思緒迷迷糊糊飄出很遠，遠到他自己都看不清。

我在哪？

醫院啊……

齊落那傢伙小時候最怕醫院了，每次去生病去醫院，他都會哭，一邊哭一邊拽著自己的袖子。

莫舒井閉著眼睛，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幾乎是一閃而過。

好像自己以前一個人去醫院的時候也會怕，但是在齊落面前，卻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還要裝作一副完全不害怕的樣子來鼓勵自己的小竹馬。

莫舒井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他做了一個夢，十幾年前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出現在夢裡，那是他和齊落的一切，他和齊落的十幾年。

「齊落，你知道性別檢查嗎？我姐姐今天去二次檢查了！她是alpha啊！」莫舒井一邊吃著冰棒，一邊坐在階梯上，兩隻小腿晃來晃去，十分神氣的神情，「好像一共有六種性別呢，alpha是最強的，我好羨慕姐姐啊！」

「我覺得...beta就好......」齊落看著莫舒井，慢慢說道。

「咦？為什麼啊？我覺得還是alpha比較好啊，既稀有，又強大！」莫舒井兩隻胳膊打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圓，連冰棒化下來的水滴到大腿上都不在意。

「總感覺，為了繁衍而衍生出來的性別，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我...我都不太喜歡，感覺他們就像是動物一樣。」齊落看了一眼莫舒井，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兩隻手指絞在一起，「我覺得beta挺好的，不用在意信息素的影響，可以和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只是因為喜歡而喜歡，而不是別的。」

我是怎麼回答來著？

幾乎是在一秒之內驚醒，汗水打濕了枕頭，莫舒井往臉上一摸，果然，滿臉的淚。

蜷縮成一團，莫舒井神經抽痛，他狠狠揪著身下的床單，指節都有些泛白，被他揪住的地方綻開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於皓隔著那層病床邊圍起的簾子聽見了莫舒井的話，只可惜人的痛苦並不能相通，他以前在醫院工作的時候，不是沒見過那種受不了了選擇自殺的omega。

醫院是一個信息素混雜的地方，醫生的工作壓力很大，於皓之所以一直走在這條路上沒回頭，是因為他天生嗅覺不靈敏，不是不能治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癌症都可能痊癒，一個嗅覺不靈算得了什麼？只是於皓自己不願意去治，即使是alpha，作為主導者，他也不喜歡被濃烈的信息素束縛的感覺。

於皓雙手插兜，後背貼在床簾上，輕輕呼出一口氣：「如果不想被它控制，就慢慢調節自己的身體吧，等發情期穩定下來，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清冷的聲音隔著面前的簾子傳到莫舒井耳朵里，他想說一句謝謝，張張嘴，卻發現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他苦笑了一下，再次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應該不會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