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盡歡碎完書，一揮衣袖抖落身上的碎片，抬頭對上司意曖昧的眼神，眼睛微眯，凌厲的瞪了回去，端得是十二分的理直氣壯。

「看什麼看，蹲好了。」

徐盡歡冷著臉四處看了看，走到院牆前，用上神力，兩指夾在磚縫，抽出一塊石磚，拿在手上掂了掂，轉身朝著司意走了過來。

配合上陰沉冰冷的表情，這副樣子，倒是像拿著板磚要來呼人。所以在徐盡歡舉起石磚的瞬間，司意下意識地就往後躲了躲。

頭頂上忽然一沉，重重下壓的力道，使得頭頂被堅硬的石磚硌得生疼。

徐盡歡將石磚放穩，命令道：「不準動。」

放好石磚，徐盡歡轉身出了院門，直奔司意的住所。

司意的卧房布置得和徐天如出一轍，所有用具都是偏愛黑色，比徐天好一點的是，除了黑色，還有些許紅色。

不過也都是鮮血一樣的紅。

徐盡歡不禁皺眉，這都是些啥奇葩審美。

忍著不適在房間內翻了一圈兒，連床單被罩都掀開了，並沒有看到那塊玉佩。

不在身上，也不在房裡，那能放在哪兒？總不會像狗狗藏骨頭一樣，找個地方挖個坑埋起來了吧？

徐盡歡雖為天神，但等級過低，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不像電視里的神仙那樣，要找個東西招招手它就能自己飛出來。

冷著臉回到自己的院子，掌門蘇雁南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站在司意麵前，和他說著些什麼。

蘇雁南回過頭，對著徐盡歡笑道：「小天，你怎麼能讓司意蹲馬步呢？他才剛來，先讓他熟悉下本門的心法嘛。」

徐盡歡這才發現，司意手中拿著一本薄薄的深藍封皮的書，正偷眼瞧著他，目光有些躲閃，彷彿一個偷偷向校長投訴班導的學生。

徐盡歡也懶得管他，對著蘇雁南淡淡道：「有事嗎？」

蘇雁南倒是愣了愣。

徐天是他一手帶大的，小的時候，徐天最喜歡粘著他，不像其弟子一般喚他師父，一口一個雁南哥哥叫得可甜，自從成年以後，兩人反而比以前生疏了不少。

蘇雁南總能從徐天的眼神里，看到一絲若有似無的怨憤，而現如今，他的眼中連這份怨憤也沒有了，變得如同陌生人一樣冰冷疏離。

本來想能像以前一樣，陪他下下棋聊聊天，現在徐盡歡這幅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樣，顯然沒有請他進去坐一坐的打算。

蘇雁南恢復了溫和可親的笑容，一展衣袖，一支玉簫橫在手裡，遞到了徐盡歡的身前。

通體純白，且白度是最好的一級白，沒有一絲雜色，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整塊雕成，連蕭尾綴著的平安扣和流蘇，也都是純白色的。

白色的東西看在徐盡歡眼裡是無比舒心，因此神色也緩和了不少，伸手就接了過來。

蘇雁南見徐盡歡喜歡，神色也很是歡喜，笑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生辰禮，早幾年就備下了，不過後來聽說你偏愛黑色，便一直沒有送出手。」

徐盡歡倒是想起來，徐天的房間里的架子上，確實有一支通體純黑的玉簫。

將玉簫收進袖中，客氣的道謝：「謝掌門。」

蘇雁南正要說些什麼，一旁的司意忽然開口問道：「今日......是師父的生辰麼？」

司意開口說話，徐盡歡才注意到他沒還走，眉頭微皺，語氣也是極不客氣：「出去。」

司意愣了愣，有些委屈的看著徐盡歡，沒有動。

蘇雁南看了眼司意，笑了笑：「就這麼一個徒弟，何必對他這麼凶呢。我看這孩子挺乖巧的。」

乖巧？嗯，沒錯，下毒害人的時候可乖巧了。

見徐盡歡不答話，蘇雁南又道：「對了小天，三日之後，新進雲落的弟子會和往年一樣，去粥山歷練。按規矩是由各峰主的首座大弟子帶隊，你這邊只有司意一人，所以只能由你……」

徐盡歡一聽就覺得麻煩，不由得皺眉。

按理說徐天實力與名聲不符，應該是儘力不讓他出門才對，為什麼還要他親自帶徒弟出去歷練？

想著便問系統：按照進程，有這回事嗎？

[有的。蘇雁南本來不願，後來在季青臨的勸說下，又同意了。]

徐盡歡心情更差了，因此語氣也不太好：「知道了，慢走不送。」

蘇雁南沒有走，從袖中掏出一根白玉簪，也是通體純白，簪頭雕刻的是三枚竹葉，微笑道：「小天，我幫你束髮吧。」

徐盡歡這才想起來，剛才因為碎書，髮帶弄掉了，披頭散髮確實不太雅觀，再加上對蘇雁南也不是太抵觸的緣故，便沒有拒絕，嗯了一聲，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蘇雁南剛準備上前，司意忽然開口道：「掌門，還是我來吧？」

語氣是客氣又恭敬，用的還是請示的疑問句，然而那動作卻是絲毫不容人拒絕，微微彎腰，雙手伸在蘇雁南面前，等著他把簪子遞過來。

徒弟服侍師父，本就是理所應當。蘇雁南將玉簪遞到司意的手上：「也好，那就由你來吧。」

徐盡歡一聽是司意來，自然就不樂意了，但鑒於蘇雁南在場，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冷著臉沒有動。

微涼的指尖撫上墨發，穿插在髮絲間，細緻的梳理，有意無意地擦過頭皮的肌膚，惹得徐盡歡微微皺眉，忍不住催促道：「快點。」

「是，師父。」

司意暗暗勾起嘴角，嘴上答應著，動作卻放得更慢了些。

徐盡歡微微偏頭，在蘇雁南看不到的那一邊伸出腳，微微後撤，腳後跟狠狠的踩在了司意的腳尖。

司意一聲悶哼，手上動作也不由得抖了抖，簪尖險些戳到徐盡歡的腦袋。眉頭疼得微皺，嘴角卻是向上揚起。

師父，竟變得有幾分可愛呢。

不過，怕再次被踩腳襲擊，司意很快替徐盡歡挽好了頭髮，放下手往後退開：「好了師父。」

徐盡歡站起身來，蘇雁南看著他的新髮型，點頭道：「不錯。」

送走了蘇雁南，徐盡歡立馬就黑著臉把司意趕了出去。這傢伙也算識趣，一整天都沒再來惹徐盡歡心煩。

到了傍晚時分，司意又敲開了徐盡歡的房門，送來晚膳的同時，遞給他一個四四方方的紫檀小木盒，恭恭敬敬道：「師父，這是徒兒給您準備的生辰禮。」

徐盡歡對他的禮物毫無興趣，淡淡道：「放那兒吧。」

「是。」司意將木盒端端正正擺在梳妝台上，對著徐盡歡笑了笑，退了出去。

徐盡歡覺得司意離開前的那一笑，很不對味兒。

不會又是什麼奪命毒物吧，開蓋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