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楊柳走進來，自覺頂替裴震宇的位置。

王昊剛才的話，她在外面也聽到了。

當下，直言不諱的反駁道，「姚秀麗當初，為了和你在一起，可是鬧到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份上。現在，因你出軌而離婚。可以想像，姚秀麗的家人有多憤怒。一怒之下，什麼都有可能，不是麼？」

王昊沉默良久。

就在沈亦楓和楊柳，都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卻聽他，嘆氣道，「其實我，懷疑，辛欣是自殺的。」

「自殺？」沈亦楓和楊柳，異口同聲地驚呼。

王昊點頭，「斯人已故。原本，我不應該，詬病愛過之人。但，我不能再因為自己的錯誤，給不相關的人帶去困擾，尤其，是秀麗那邊。」

王昊頓了頓，喝口水，有些艱難地繼續，「和辛欣在一起後，我逐漸發現，她，是個很偏激的，女孩子。對我和秀麗的過往，也格外在意。

有段時間，我實在受不了提出分手，她就開始各種鬧自殺。上吊、吃安眠藥，拿刀威脅，她全幹過。這次，也是因為我不肯舉辦，她心心念念的浩大婚禮，她為了撒氣，就打電話罵秀麗是不下蛋的母雞，還說了很多，其他的難聽話。」

至於，到底是怎樣的污言穢語，王昊不想複述，沈亦楓和楊柳，自然也不強求。

「之後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可，還有，你們不知道的。辛欣死的那天上午，她情緒很好，還跟我說，想到了報復秀麗的辦法。我問她是什麼，她又不肯說，我著急走，就跟她說，有什麼，都等我回來處理。

我走的時候，從家裡拿了瓶運動飲料，路上喝過幾口後，肚子就開始疼，好不容易支撐到休息站，上吐下瀉不止。我當時懷疑，是買的早點不幹凈，於是，就在休息站里，弄了鹽水催吐解毒。

那時候，我離Z市只有十幾公里，所以，稍好一點後，就支撐著開到Z市，一下高速，連專賣店都沒顧上，直接去了最近的醫院。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辛欣想栽贓給秀麗，結果這當中，出了什麼誰也不知道的岔子？」

沈亦楓和楊柳都沉默了下來，這是他們沒掌握的新線索。

如果，真如王昊所說，他們的調查方向，就要改變了。

楊柳一皺眉，也走了出去，她準備，找王昊口中的休息站核實一下。

只剩下沈亦楓一人審訊，他抓抓腦袋，有些把握不準，應該如何，抓著王昊的話頭，深入追擊。

想想，選了個更穩當的問題，「姚秀麗要移民的事情，你知道麼？」

王昊點點頭，「我和秀麗，曾一起設想過，等公司步入正軌，我們就聘請個職業經理人團隊。幫我們打理公司，而我們，則離開這裡，去過心目中理想的田園生活。」

沈亦楓這回沒有諷刺，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可惜，你們走著走著，就走散了。」

王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審訊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隊長辦公室，裴震宇打破靜默，對謝忠國，狡黠一笑，「隊長，不如，我們這樣……」

再次走進審訊室的裴震宇，手裡拿著個，貼著標籤的，證據袋。

透明的證物袋裡，是封電腦列印出來的信件，開頭和落款，都被牛皮紙封了起來。

裴震宇，刻意將證物袋，只推到桌子正當中的位置，「王昊，你是聰明人，相信你已經察覺到，我們今天請你來，不僅僅是因為辛欣的死。」

王昊盯著證物袋，可證物袋的塑料封皮，反射出的頭頂光線，讓他無法看清，裡面那張紙上，究竟寫了什麼。

他剛想伸手拿過證物袋，就被沈亦楓搶先一步。

只見沈亦楓掃視了兩眼，一臉驚訝地，問裴震宇，「經濟科什麼意思？想讓我們兩案並查麼？」

裴震宇彷彿不經意地，瞥了眼王昊，壓低聲音，對沈亦楓耳語，「這不是人都來了麼？他們的意思是，一事不煩二主。」

沈亦楓冷冷邪笑，「呦，他們還挺會指使人的。我們在這累的跟三孫子似的，他們倒好，不說幫忙，就知道坐等摘果子。你看看，都幾點了，咱們連晚飯還沒顧上吃呢，」

裴震宇推了一把沈亦楓，示意他收斂情緒，「都是同事！一家人！」

「切，年終分獎金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說，咱們是一家人？」沈亦楓嘲諷道。

裴震宇好脾氣地，哄著，「行了，行了，知道你餓了，這樣吧，你想吃什麼，你自己點，我付錢。」

沈亦楓一扭頭，對著王昊，「哎，聽見沒？有人請客，你要吃什麼？」

見王昊吃驚地不知該如何回應，沈亦楓一擺手，「我們就是找你來，了解點情況。也不能不給你吃飯不是？」

王昊試探著提出請求，「那如果，了解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先讓我回家？辛欣父母的意思，這幾天就安排葬禮，還有好些事情，等著我幫忙料理呢。」

沈亦楓大剌剌的，擺手，「不著急，這不剛插進來一點事麼？等你把這個，也說清楚了，我們自然讓你回家。」

王昊眉頭微皺，看向沈亦楓手裡的證據袋，「還有什麼事？」

裴震宇輕咳一聲，替沈亦楓回答，「經濟科，收到封舉報信，說你們公司，涉嫌違法違規經濟運作。做為昊立的總裁，你有責任就此給予解釋。」

沈亦楓盯著手裡的證物袋，「哎？你們違規是從三年前就開始了？你們透過非法渠道，獲得了一筆資金，才讓公司走出困境的？」

王昊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裴震宇加重語氣，「王昊，根據這封舉報信，我們有理由相信，三年前，你們透過非法渠道，獲得了一大筆現金，從而讓昊立走出困境。後來，死者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以此要挾你，於是，你利用死者對你有好感，以和她結婚做為誘餌，等她放鬆警惕後，再找機會毒殺她。我說的對不對？」

王昊此時，卻全然沒了，方才那一絲慌亂，冷冷回應，「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好，那你先說說，這筆讓你們度過難關的現金，是怎麼回事？你的背景我們很清楚，你要有那個能力，當初，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司走到那個境地。這錢，和姚秀麗有關吧？是不是她家裡，非法侵佔挪用了公款？」

王昊堅定地回答，「這事，和秀麗、以及秀麗家裡，沒任何關係。」

「沒有？那你怎麼解釋這筆現金？」『現金』兩字，咬的極重，卻偏偏不說明，這筆現金具體多少金額。

「我要找我的律師，他來之前，我拒絕再回答任何問題。」說罷，王昊就往椅背上一靠，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開口。

沈亦楓和裴震宇互換眼神，起身走出審訊室。

沈亦楓得意地，對裴震宇一揚下巴，「哥們剛才的表現，咋樣？」

裴震宇豎起大拇指，「心有靈犀。」

「你說，他會上當麼？」

「等會你先一個人進去，給他添把柴。」裴震宇指指，一邊沒打開的便當。

見有任務，沈亦楓三口兩口吃完，拿起便當，一搖三晃地，回到審訊室。

把手裡的便當遞給王昊，「先吃飯。」

見王昊慢慢打開飯盒，好心開解道，「呃，我聽說金額涉及不大。你啊，最好說清楚，認個錯，頂多罰點錢，就完事了。這麼死抗著，反而容易把事情鬧大，一旦鬧大了，不僅僅對昊立的影響不好，就是姚秀麗的家裡，能逃過那悠悠輿論之口？」

王昊低頭不語，幾粒米幾粒米的，往口裡送。

門啪的一下被推開，卻不是意料中的裴震宇。

穆星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對沈亦楓，做了個出來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