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昀第一次，第一天在這種集體的地方上課，果然跟在家裡學習的氣氛不一樣。上課的內容大多數在這之前大概都學過一些，所以聽起來不是怎麼難。這一天下來，最讓他在意的不是賀軍而是自己的同桌，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傢伙真的是非常的沉默呢。

其實黎明並不是非常的沉默，而是因為有人跟他做同桌他很開心，他在內心想了好幾個和對方搭話的話題。他一直在糾結，從小到大他最喜歡的東西也只有漫畫，只要一看漫畫他就會暫時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沉浸在那個世界裡面。也是在國中的時候，準備以漫畫家為目標考上了這個高中。

可是高中生活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好，因為家境的問題，因為身體某些地方的原因，因為那些流言，沒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朋友。難得有了楚昀這麼一個願意和他做同桌的，又緊張又興奮又害怕，與其自己去搭話還不如等對方和自己說話。

「我說……」楚昀挑了挑眉毛，看著幾乎是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的黎明，他這個姿勢都已經保持了幾乎一整天了。只見對方埋在雙臂間的頭動了一下，慢慢的轉過來，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不知道為什麼楚昀覺得對方這個動作有些可愛，雖然對方的眼睛被一堆劉海遮住了，他又繼續說道：「你這樣子坐了一整天了，難道腰不酸嗎？」

「啊……啊，還好……還好。」一邊說著一邊稍稍調整自己的坐姿，腰間的酸痛騙不了人，他稍稍倒吸一口涼氣。真的……腰好痛，可能是今天太緊張了吧，但這些我絕對不要楚昀看見！

「是嗎？」自言自語轉過頭，雖然他很好奇黎明那傢伙在藏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能給他看，有種想去扒開手臂的衝動，但是十多年來的父親的教育是不允許他這麼做的。還有大概五分鐘放學，到時候晚一點走吧……

「楚昀同學，班導找你有事。」

楚昀被賀軍的聲音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抬起頭看向那個和他說話的人，只見對方拿著一疊厚厚的作業本，臉上還是那一副虛假至極的笑容。也不知道他維持這個樣子累不累。

在楚昀觀察賀軍的同時，賀軍也在觀察對方，當楚昀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對上了他的眼睛，沒有了之前的疏離與冷淡，在他的眼睛裡有光，對某種事物嚮往的光，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睛。而且他棕色的眼睛與別人不太一樣是一種非常好看的偏淡的棕色，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臟有那麼一刻的加速跳動，他只當是被這麼一雙眼睛驚艷到了。

「哦，好。」

他在內心狐疑，自己是第一天來學校，應該沒有引人注目的地方，好端端的班導找自己幹什麼？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的餘光憋見了第一本本子上的便利貼，前面寫了什麼他沒有看見，因為有修正帶遮著，他只粗略的看到了後面的話「之後老地方見」。而且現在是高二剛剛開學沒有多久，為什麼這本本子看上去似乎使用過很多次的樣子？

楚昀剛剛走到門口，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今天黎明面對賀軍的那個表現，除了是受到了他突如其來的驚嚇以外，更多的似乎是一種下意識的表現。他回過頭看了賀軍一眼以後才匆匆去了老師辦公室。

放學之後老地方見。賀軍把第一本本子遞給黎明，在對方看過一眼以後立馬揭下來撕掉，在繼續去發剩下的本子。

坐在位置上的黎明明白了什麼，賀軍應該看出了什麼，特意把楚昀弄走的，現在的他就是孤身一個人。怎麼辦？

夕陽的餘暉照進玻璃窗中，黎明將課本整理了一下放進一個還算看的過去的書包里。看向楚昀的課桌，被叫到班導辦公室已經有大概十五分鐘了還沒有回來，雖然不是很想面對，但是……該來的還是要來。

拿著書包的手緊了緊，不知道等會賀軍又要幹什麼，可能是跟往常一樣拿他出一頓氣就好，除了這個原因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黎明同學，有時間嗎？」

正準備走的時候，黎明被突然出現的魏子安嚇了一跳，他有些驚慌，因為如果去晚了賀軍會生氣，他管不了魏子安直接從教室跑了出去。

「黎明同學！黎明同學！」見到這個唯唯諾諾的學生快速的跑了出去，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看上去很著急也很害怕。因為魏子安一直在健身，跑步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沒有跑多遠就拉住了黎明，問他：「黎明同學，如果嚇到你了我表示抱歉，但是老師沒有惡意，能給我一點時間交談一下嗎？」

「魏老師……我……我還有事！」他在心裡著急，如果自己晚去的話，賀軍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咬了咬牙掙脫了抓著他的魏子安。

面對黎明的抗拒尚子羨沒有再挽留，他知道越是這樣越是會讓黎明討厭，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匆匆跑遠。而且……在這裡引起了一部分學生的注意。

剛剛從辦公室里出來的楚昀，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還以為有什麼事，結果是因為賀軍跟班導推薦自己做班級委員，還要自己做組長。他不知道賀軍這麼做的原因，但想來想去，原因無非就是他的父母和賀軍的父母是有商場上的合作夥伴，想要拉近關係。

「嗯？」夕陽如血的餘輝吸引了他的注意，在他向窗外望去的同時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正是黎明，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看著那個奔跑的背影他喃喃說道：「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說話的間隙他就已經走到了教室，等他回到自己座位看到黎明桌子上那些侮辱性的詞彙以後，在想到剛剛走之前憋到的那一眼，他忽然明白了什麼。趕緊整理將課本整理好，趕忙跑出教室。

學校的周圍有一個死胡同，一般沒有什麼人會在這裡經過，所以在這裡都會有不良少年之間的約架，但是就在賀軍來了以後，這裡就變成了他的地盤，在學校他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但是在校外就是一個打架很厲害的高中生，除了身邊特定的幾個人知道他的這個面目以外，其他的人都被他的完美的演技騙過了。為什麼在學校這麼多年沒有人敢告發他？那是因為他的手機里有很多威脅性的照片，很多人都被他威脅過。

「你怎麼……這個時候才過來？啊！」還沒有等到黎明喘上幾口氣，賀軍一把揪住黎明的衣領，把他按在牆壁上，在他的身後是兩個看好戲的小弟，他們和賀軍在一起折磨他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的賀軍已經不是原來那一副好學生的樣子，他將自己的用髮膠撩起，穿著一身朋克的衣服，惡狠狠地瞪著黎明。然後又吼道：「明明之前都是一個人，明明之前什麼朋友都沒有，為什麼那麼快的……就勾搭上楚昀了？啊？！」經過一番怒吼以後，賀軍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的眼神陰鬱嘴角扯出一絲邪笑，說道：「聽說你和楚昀都是從天台上下來的……哈，哈哈哈！怎麼了？你是準備透過自殺來逃離我嗎？臭小子。」

「咯噔」心臟猛烈地收縮了一下，這件事情被賀軍說中了。

「真的是讓人火大，學校給出的那一份到底是什麼回事？一看就是一些牽強的理由，你的胸牌有脆弱到隨便一打就掉的地步嗎？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了嗎，混蛋！就算是這種荒唐的解釋，我們還是要接受不是嗎？你這個傢伙……」話說到一半，賀軍突然頓住了，他緩緩把頭轉向巷子的入口，看到兩個人在看向這邊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