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細雨綿綿，兵臨城下。

阿離身著戰袍，手執白玉簫，站在城牆上。

阿離還是阿離，還是最愛身著紅衣。

只是，他不再是執明的阿離。

一陣寒風吹過，城牆上的紅衣少年，三千青絲隨風揚起，身後披著的戰袍彷彿染紅了半邊天。

阿離怎麼看都像一幅畫。

這是執明曾經說過的……

如今，他還記得嗎？

城牆下的執明，手執利劍，身後是一眾蓄勢待發的士兵，只等一聲令下。

他抬眼看向城牆上的阿離，依然寡淡漠然，一如當初。

阿離的心是石頭做的，怎麼捂也捂不熱。

他早該知道，只是不敢承認。

執明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無悲無喜。

雨水朦朧了眼，他只看到了城牆上的紅衣少年一身凜冽，卻看不到那一貫波瀾不驚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阿離看著他，他已不再是當初玩世不恭的執明。

不再是那個會對他說：我管他一人還是一國，為了你，我負這天下又如何？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慕容離，你我再見之日，便是兵戎相見之時，如今，是時候了。」執明將手中的利劍指向阿離，滿是冷意。

阿離緊了緊拳頭，微微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他轉過頭，看著旁邊緊繃著的士兵們，箭已在弦上。

可頻繁的戰爭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再加上兵力不足。

而天權人多勢眾，糧草充足。

瑤光國，危矣。

「執明，你我當真要走到這一步嗎？」阿離的聲音如往日一般輕柔，如青綠草地里拂過的一縷清風，如山間清冽的一股泉水。

執明心裡一顫，隨後便咧起嘴角大笑起來，那笑聲滿是諷刺。

「慕容離，是你逼我的！」

「如果我說人不是我殺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瑤光，讓你我兩國開戰，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你會相信嗎？」阿離好看的眸帶著一絲希翼。

他本是應死之人，奈何苟活到如今。

他曾經以為，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復仇。他的心裡只有復仇，只有國讎家恨，但是卻忽視了很多應該珍惜的東西。

那些曾經唾手可得，現在卻再也挽回不了的東西。

「若是曾經的阿離，本王自會相信。曾經我以為你和別人不同……呵呵，你是和別人不同，你比任何人都要有野心！你比任何人都要無情！」

「你欺我，瞞我，騙我，傷我，事到如今，還想讓本王相信你？」

「慕容離，高高在上的瑤光國主，我執明高攀不起！」

他歇斯底里，一字一句地說著，字字都戳進阿離的心窩。

執明，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嗎？

阿離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笑，一襲紅色戰袍在寒風中飄揚，彷彿整個人都會從城牆上墜落。

「方夜，我們的兵力能抵擋多久？」阿離緩緩開口。

身後的黑衣男子眉宇間縈繞著一絲擔憂，恭敬地回答：「國主，最多一個時辰，我們的城門就會被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