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就不會死。

楚臨風皺眉，不贊同道，「不要輕信任何人。」

韓墨湊到楚臨風眼前，琉璃般眼睛裡盛著笑意，「你的意思是，你會眼睜睜看著我死？」

楚臨風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對了。」韓墨直起身，回眸看向身後富麗堂皇的皇宮，仿若一個巨大華麗的囚籠，將許多人困在裡面，自相殘殺，「楚臨風，我有一種感覺，你一定不會讓我死。」

那是從心底蔓延而出的信任，無法言說，就算是上一世，韓墨都沒有這種安全感。

楚臨風緊握玄霜，不久又緩緩放鬆，「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韓墨輕笑著，眼中散落著星辰，熠熠生輝，風吹起兩人的衣角，青絲拂過臉頰，楚臨風愣愣的看著韓墨。

左胸傳來一陣陣悸動，令楚臨風眼中難得的劃過一絲茫然。

「楚臨風，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

「我想吃南坊的招牌菜，五香醬鴨。」

「嗯。」

韓墨偏頭看著冷漠的楚臨風，沒忽視他眼中的木然，那明顯是陷入迷惘中的模樣。

看來面癱是天生的啊。韓墨偏頭偷笑，眼底卻亦是茫然，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安全感，所以，總不能徒留他一個人困惑。

所以說，韓墨就是這麼個性子，狡黠自私，自己陷入迷霧中，就拖另一個人下水。

韓墨坐在人聲嘈雜的一樓，低頭吃著鴨肉，還時不時夾一筷子菜給楚臨風，楚臨風吃了幾口，味道還可以。

「你們聽沒聽說，洄龍河又死人，是個打更的，就剩個腦袋。」

「剩腦袋算什麼，上次我家隔壁那個，到現在連個屍體都沒有，多半是被水鬼……」說著，還壓低聲音，「吃掉了。」

「不是吧，我昨晚還從洄龍河走過。」

韓墨與楚臨風對視一眼，韓墨起身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兩人轉身離開嘈雜的酒樓。

「看來，我們要去洄龍河走一遭了。」

楚臨風點點頭，「可以租船。」

「現在這種時候，怕是沒有船家敢做。」

楚臨風抿唇，「無妨，我有辦法。」說完，走到一邊躺在柳樹下睡著的布衣男子，抬腳踢了踢他。

「誰呀，敢踢老子！」男子將掩面草帽拿下，眯著眼看眼前的人，愣了一下，猛的跳了起來，「楚大俠，你來新城了。」

「嗯，借船一用。」

「啊？」男子搓了搓手，為難的看著楚臨風，「楚大俠，不是我不借，實在是洄龍河現在，現在會吃人，凶的很。」

「借不借。」

「借借借。」男子嘆了口氣，「不過我只帶你們河上繞一圈，馬上就得回來。」

「嗯。」楚臨風回頭向韓墨點點頭，韓墨起身跟上，一步跳上船舶，走進船艙坐下。

楚臨風後一步上船，站在船頭，盯著波光粼粼的河水。

男子看了眼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楚臨風，崇拜的兩眼放光，心下安定。

船開始緩緩前行，水波連連，韓墨看了眼，就明白一臉正色的楚臨風，根本就只是盯著水面發獃而已。

青山綠水間，一葉扁舟緩緩前行，韓墨眯著眼，微風徐徐，景色宜人，讓他差點都忘了他是來查案的。

忽然，楚臨風拔劍刺向水中，用力一挑，一個東西破水而出，落在船上。

入目是一件衣服，被水浸泡的破爛不堪，但隱約可見，是女子所著錦緞外衣。

韓墨扇著扇子，「也不知是哪家姑娘丟下的。」

「楚大俠和這位少俠，這河中撈起這個是常有的事，我上次啊，我不小心撈起了些，貼身之物。」

說完，憨厚的笑著，「不過你們放心，我都送到官府去了。」

船平穩的前行著，卻忽然開始晃蕩，似是撞上了什麼東西，船夫彎腰去看，猛的看到了潰爛的臉，慘叫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韓墨看了眼，抬扇遮住鼻子，蹲下身子查看。

臉部潰爛嚴重，身上的衣服與剛才撈上來的一樣，頭上還叉著金簪，瓔珞漂浮在水中，非富即貴。

楚臨風拿過船槳，從下穿過屍體，暗自用力一挑，屍體破水而出，被緩緩放到了船上。

臉上的傷是生前傷，不是落水撞擊尖銳石頭，更像是，指甲劃爛的。

指甲有斷裂的痕跡，指縫中有污垢，應該是掙扎求救時折斷的。衣服也是，倒更像是臨睡前被抓走，死後隨意扔入水中的。

水鬼吃人嗎，韓墨站起身，「有銀針嗎？」

楚臨風搖頭，瞄了眼女子的臉，「奇毒，驗不出來的。」

「江湖中人。」

「不像，應該是轉贈。」江湖中人有奇毒者，皆不是泛泛之輩，多不屑於參與朝廷紛爭。

「那可不好查。」韓墨眯著眼，前世他對水鬼案也有耳聞，只是到最後，案子變成了懸案，至死都為告破。

而一次偶然機會，他曾發現這個案子的重要線索，所以他才敢立下賭約。

「不會，有人知道。」

「你師傅不是行蹤詭秘嗎？」

「無妨。」

韓墨收起摺扇，「不用了，久病成醫，雖達不到你師傅那般境界，但是這些小毒還是不在話下的。

」

「隨你。」楚臨風快走幾步，來到暈倒的船夫前，勺了一瓢水潑向他，將船槳扔到他手邊，「起來開船，回去。」

「哦，好好好。」船夫看了眼屍體，還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拚命的劃船，恨不得下一秒就上岸。

如果他要是知道，他手中的船槳剛和屍體親密接觸過，還敢不敢去碰。

「去報官。」

「哎，小的馬上去。」船還沒完全靠岸，船夫慌忙跳下船，白著一張臉，撒丫子的沖向官府。

「這嚇得可不輕啊，不會嚇傻吧？」

「不至於。」楚臨風下了船，韓墨脫了外衣蓋在屍體上，靠著船艙思考。

四周人群開始聚集，伸著脖子看著從洄龍河上回來的幾人，當看到白布蓋著的屍體時，連連退了幾步，害怕卻又好奇。

「這不會又死人了吧？」

「肯定是他們私自出行觸怒了水鬼，被抓下去當替身了。」

流言四起，韓墨不為所動，走到楚臨風身側，「你說之前官府里的屍體還在嗎？」

「你覺得呢？」

「這是有人急著毀屍滅跡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