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八探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地上的酥糖，戳了戳身邊的隱七，「我是不是應該去把它撿起來比較好。」

隱七默默的看了一眼，一隻鳥落在地上，吃了一顆碎糖，正準備飛走，兩腳朝天，不動了，雖然並沒有咽氣，卻是動彈不得。

「還好我沒去撿，主子生起氣來好可怕。」隱八拍著胸脯，靈機一動，拿出自己的鞭子，他可以換一種毒啊，這樣更方便審問。

我覺得你比主子還可怕。隱七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

韓墨繞到一邊的廂房，「大夫怎麼說？」

「回主子，大夫說需要靜養。」

「那就養著吧，他醒了便派人來通知我。」

「那楚爺那裡？」

「他樂意走就走，我不稀罕，把多餘床給我撤了，改成書房。」

「是。」墨雲偷偷看了韓墨幾眼，發現他神色如常，只好去把床撤了，大不了等爺回來再改回去。

韓墨坐到桌旁，端起茶壺卻發現是空的，隨機放到一邊。

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發出一聲悶哼，抬手捂著傷口，一點一點坐起身。

而韓墨就一動不動，就看著他艱難的起身，一想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你果然和我一樣。」

「什麼？」

「若是以前，你不會這麼無視一個重傷的人。」

韓墨冷哼了一聲，「你上趕著送死，還想著我心疼。」

濟彬靠坐著，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咽氣一般。

「是啊，是我自己上趕著送死。」

「少在那裝模作樣，這裡沒人願意看。」

韓墨將一個藥粗暴的塞進濟彬的嘴裡。

沒有水，濟彬只好嚼碎了，一點點咽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嘴裡里蔓延開來。

看著這罵不還口的濟彬，韓墨真的很想揍他一頓，上輩子坑他坑的毫不留情，現在倒在他面前裝可憐。

說來，死之前也是，那一杯毒酒，果然還是誆了他。

出事之前，濟彬出現在他面前，那是他被軟禁在冷宮後第一次見他。

端著白玉酒壺，幾個下酒菜，就那麼神色如常的坐在他面前，「許久未見，你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你是來找打的嗎？」

「我來之前先探過，你那條狗不在。」

韓墨抬眼看向濟彬，「揍你，我一個人夠了。」

「別這樣，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說。」

濟彬緩緩將酒倒出，放到韓墨面前，「我接到命令，殺了你，我想來想去，打打殺殺沒甚意思，裡面放了無憂散，也體面些。」

韓墨垂眸，「我大哥讓你來的？」

濟彬也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一言不發。

「這是你最後一個任務。」

「對。」濟彬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韓墨眼前的酒杯，「他說，我的價值到此為止。」

「你還真是個忠誠的畜生。」

濟彬笑了笑，「其實我很不甘心，可是我果然還是不想讓他為難，既然他想讓我死，那我便死吧。」

韓墨看了眼濟彬，將酒杯拿起，一飲而盡，「滾出去死，別髒了我的地方。」

濟彬將酒喝完，不緊不慢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回身點燃了一邊的檀香。

看著濟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韓墨趴到一旁，將酒吐了出來。

想來，酒里沒毒，真正的毒藏在檀香里，亦或者，這兩種都是毒。

「我知道你不可能把酒喝下去。」

「所以，你現在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要你幫我。」

「幫你，幫你再害我一次？」韓墨將揉皺的信扔在濟彬的身上。

「不，你送我回他的身邊，我保證閉嘴，並且我可以給你透露他的一切消息。」

「怎麼，你別告訴我，你幡然醒悟，打算重新做人。」

濟彬看著韓墨，「我要他死，陪著我一起下地獄。」

說話間，濟彬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只是在說，我要和他出去走走一般，但仔細看去，他眼底滿是扭曲的恨，夾雜著些許複雜的神色。

韓墨理了理衣服，「我不想信你。」

「你剛才下了子母蠱，還怕什麼。」

「我不和瘋子合作。」韓墨將丫鬟送進來的錦被接過，彎腰給濟彬換上，「不過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對於給他添堵很感興趣。」

濟彬垂眸，感覺到身上一陣暖意，新蓋上的錦被帶著陽光特有的味道，閉上了眼，「你曾經說過，如果我不背叛你，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我沒有和瘋子交朋友的興趣，何況是給我下毒的瘋子。」

濟彬笑了，身子不斷的顫抖，一不小心便扯到了傷口，疼的整張臉煞白，還不忘揶揄韓墨，「你就如此在意被我下毒，別這樣，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喜歡我。」

韓墨咬牙，他覺得，他還是捂死這個瘋子來的痛快。

韓墨沒有在濟彬的房間里多留，他覺得他在待著，會下手殺了這個瘋子。

不過這個瘋子說的對，若不是濟彬背叛，或許他們已經成為至交好友，可是就在他即將打開心扉，接納這個朋友時，他毫不猶豫的在背後捅了他一刀。

韓墨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接到信時，他動了殺意，可又按捺了下來，這個交易於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濟彬雖然說也是重生，卻與他不同，濟彬沒有過多的記憶，只有模模糊糊的夢境與心中充斥的不甘與恨意。

而他，卻是一清二楚。

「主子。」墨雲的出現打斷了韓墨的思考，韓墨抬眼看去，墨雲將一塊羊脂白玉遞到韓墨面前，「這是奴才收拾楚爺東西時發現的，若是沒記錯，這是楚爺的隨身之物，也要一起扔了嗎？」

韓墨接過玉佩，撫過中間的裂痕，抿著唇後又鬆了口氣，將玉佩系在腰間，「把東西搬回去吧。」

「啊？」墨雲難得的愣在原地，怎麼回事，一眨眼的功夫，主子的心情似乎變得非常好。

所以，主子，到底是搬還是不搬，書房還改嗎？墨雲的臉再一次皺成了包子，最後只好把搬出去的東西，重新放回原位。

「哎，這搬來搬去的是在幹什麼，曬太陽嗎？」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