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你把宋明怎麼了？」顧如酥停下腳步，面色陰沉。

花臨葉緩緩抽了一口煙，笑道：「別怕，如酥。我只是將他請過來做做客，等事情一辦完，一定讓你們雙宿雙飛。」

「你究竟想幹嘛？！」顧如酥有些激動地走上前，手裡還拿著把槍。邊上的兩個手下見狀，瞬間上前將顧如酥按住。

花臨葉擺擺手，那兩人遲疑了一下，又將顧如酥鬆開。

花臨葉眼含笑意地看著顧如酥，輕輕道：「我只是想利用你來瓦解夏李顧三家的聯盟，我們應該算同盟。」

顧如酥恍然大悟，嗤笑道：「終於說出真實目的了，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吧，從瘋人院開始，見我不肯簽契約，就命人將我綁了出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詭計！」

花臨葉嘆息了一聲，無奈道：「如果是我，我怎麼會放任你在外面游晃呢，更不會允許你和我家潤夕待在一起。我比較懷疑，是你故意找上門來的。」

顧如酥哼了一聲，並不言語。

花臨葉見狀，故作遺憾道：「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你了。只是，這宋明，我該拿他怎麼辦呢——」

「我，我答應。」顧如酥投降了，他不能沒有宋明。

「我不答應。」未見其人，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門打開，花潤夕款步而來，臉若冰霜。「他可以幫你做事，但不屬於你，不是你的狗。」

「潤夕，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舅舅自有打算。」花臨葉柔聲道。

花潤夕將視線落在顧如酥身上，整個人瞬間溫柔下來。「如酥，你要報仇，我可以幫你實現。不要接受。」

顧如酥埋頭不語。

花臨葉見狀，故作滄桑道：「潤夕，十年前人家就沒把你放在心上，十年後……你也看到了，他真正喜歡的是一個叫宋明的人，不是你。放手吧。」

顧如酥聽到這句話，抬起頭，探究著花潤夕。

十年前……我和他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花家的每個人都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他們？

「以前是我……不懂得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但現在我不會了。」花潤夕直直地看著花臨葉，並不想接受花臨葉話。

花臨葉笑呵呵地拍了拍花潤夕的肩膀，走回座位上道：「你問問那小子，他是選擇你呢，還是選擇宋明。我可沒逼他。」

「那你就把宋明放了。」花潤夕冷冷道。

花臨葉繼續把煙點起，緩緩道：「我可沒綁架宋明，只是請他來做做客，你們都誤會了。」

顧如酥聽到這句話，也算明白了花臨葉的暗示，他對花潤夕道：「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

「不要說了。」花潤夕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只有他自己知道，花翕快要出來了。如果他再在這裡待下去，恐怕會出人命。

花臨葉見狀，命人帶著顧如酥離開。

當花臨葉從花潤夕身邊經過的時候，花潤夕整個人都在打顫，他覺得腦袋快要炸裂了。

「潤夕，好好想想，找個女子成家才是正事。」花臨葉站在門口，語重心長道。

有那麼一瞬間，花翕的人格出現了，他一邊咒罵著無能的花潤夕，一邊想要去把花臨葉給幹倒在地。

當門關上的那一霎，花潤夕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虛脫了。

椅子後面牆上，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花潤夕低垂的頭慢慢揚起。

他對花翕也是對自己說：

「為了如酥，為了我們，必須得忍著。」

花潤夕的話剛一落，他整個人抖了一下，花翕出現了。

「如果你在一個星期之前把顧如酥抓回來，就沒那麼多事了。看我的吧，花臨葉那老雜粹，我饒不了他。」花翕冷冷道。

——

顧如酥跟在一個瘦小的男子身後，兩人下了樓，男子領著顧如酥來到大堂後門。

悠揚的音樂從裡面傳來，顧如酥往裡面一望，看見花潤雪站在高台上，再說著什麼，神采飛揚。

「你去那邊等我，我去上個廁所。不許亂跑。」那男子對顧如酥說道。

顧如酥點了點頭，他離開了後門，從草坪中間的一條小徑走去。

穿過小徑，是一塊圓形的場地，周圍種著灌木叢，只有前面一條通道。

顧如酥正走著，那通道中突然鑽出一個身影，顧如酥來不及躲閃，那身影徑直撞在顧如酥懷裡，是個小孩子。

「沒事吧？」顧如酥接住小孩，關心道。

只見那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剪了個鍋蓋頭，穿著條藍色背帶褲。

「噓——」小男孩悄悄道：「別出聲，我在躲我姐姐呢。」

顧如酥見小男孩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天真可愛，愁悶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一點。

他拉著小男孩往一旁的石凳子坐下道：「你們在捉迷藏麼？」

小男孩開心道：「對啊，爸爸讓我跟著姐姐，姐姐不開心，我就跑了。」

「對了，大哥哥，你也在躲人麼？」小男孩問道。

顧如酥思索了一陣，認真道：「算是吧——」

小男孩四處望瞭望，湊過來好奇道：「大哥哥難道是偷偷溜進來的？」

「怎麼說？」顧如酥被小男孩那種語氣和神態逗笑了。

「因為我沒見過大哥哥，所有的宴會上都沒遇到過。」

顧如酥被小男孩的話引起了好奇心，他問道：「這麼說，你經常參加宴會咯？」

小男孩嘆了口氣，用一種成熟老成的語氣說道：「我爸爸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什麼宴會都喜歡帶上我，一到了，就丟下我，他不知道我很煩麼，唉——」

「什麼都好……」顧如酥喃喃道。在他的概念里，父親這個詞就是洪水猛獸，就是地獄深淵。在顧如酥的整個兒童少年時代，周末就是他的噩夢，一到周末，顧鴻勝就會把他塞到車上，開往一個由無數上層老男人構成的世界……

「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呀？」顧如酥問道。

小男孩很高興地挺直身子，彷彿說爸爸的名字是一件很驕傲的事。

「我爸爸他有很大的辦公室，會給我買好多的玩具，會讓我騎在他身上飛起來，他……其實我也不知道爸爸叫什麼名字……」

顧如酥撲哧笑出來，他溫柔地撫摸著小男孩的頭，為他有這麼一個好爸爸而感到高興。

抬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顧如酥發現那男子正在四處張望，應該是在找自己。「好了，哥哥要走了。你快回去找你姐姐吧。」

小男孩點了點頭，蹦蹦跳跳地往通道里走。突然，他停下來，轉過頭，開心道：

「我知道啦，我爸爸姓顧，他跟我一個姓。」

「顧？」顧如酥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他急忙問道：「那你知道你姐姐的名字麼？」

「我姐姐叫顧曼琳。」小男孩說完，做了個拜拜的手勢，一溜就沒影了，只剩下顧如酥呆怔在原地。

「顧曼琳……顧鴻勝……」顧如酥獃獃地盯著小男孩離開的方向，他又想到了那天下午，陽光明媚，十七歲的少年貼著母親的肚子，輕輕問道：

「哥哥要去做一件事，你會同意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