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13 15:12

袁毅隨手甩開唐刀上的血跡，還刀入鞘，漫不經心的看著車子里嚇得抱著頭直發抖的陳陽，目光掃過其他的空位，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救…」沈重走出掩體就聽見一聲微弱的女聲，停下腳步看過去，正好看見廢紙堆里的王欣欣，不解的走過去，推開廢紙堆，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王欣欣臉色慘白，雙腿發軟，整個人都軟在沈重身上，嘴唇抖了抖，緩了好半天，終於哇的一聲伏在沈重肩頭哭了出來。

沈重手腳僵硬的立在原地，有心想推開她又覺得不該這樣對女孩子，手僵在半空，又不想搭上她的肩抱著她，只得虛扶著她。

王欣欣哭了一會，抬頭似乎想說什麼，身子猛的僵住，沈重直覺危險，從箭筒抽出箭矢就要轉身，沒成想被人大力一推，整個人失重的往後倒去…

失重的瞬間沈重便知不好，卻已經無力回天，耳後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近，他的背撞在了一個僵硬的身軀上，大腦空白一瞬，又被肩上的疼痛喚醒，他本能的閉上眼睛，心下發狠抬手將箭矢刺向肩頭，一箭結果了那隻喪屍。

沈重哆嗦著手腳有些站不住，手捂著血肉模糊的肩，雙眼漸漸泛紅，眨了眨，一串淚珠劃過臉頰。

好疼啊…

「對…對不起…」王欣欣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泣不成聲的道歉，慌亂想要看沈重的傷，卻被沈重躲開了。

沈重滿臉抗拒看著王欣欣，死死咬著下唇，一言不發的悶頭她身側走過。

「沈重？」袁毅回頭來找人，正巧被沈重從巷子里悶頭撞上，下意識扶住他，看見他後肩的傷目光一冷，把想要離開的孩子一把抓住。

「我被咬了。」沈重艱澀的說道，強忍著哽咽往後退，想和袁毅保持安全距離。

他走出了危機四伏的學校，林西沉說了今天能到z市，他爸也在路上，沈重怎麼也想不通，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袁毅眼神不善的看向王欣欣，握著唐刀的手一緊，幾乎要剋制不住殺意，沈重後肩的傷，哭成淚人滿臉愧疚的王欣欣，根本不用親眼所見，他也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師傅…」沈重低著頭連哭都快哭不出來了，喃喃的喊了一聲，「您能不殺我嗎？」

「把我關起來…門口…寫上我的名字…我哥…我爸他們…」沈重越說聲音越啞，單手捂著臉哭了一會，才能繼續說下去:「他們說要來找我的。」

袁毅把手搭在沈重低垂的小腦袋上，久久不語。

沈重以為袁毅不答應，咬咬牙，大力將胸前的包甩給袁毅，自己扭頭衝進居民樓中。

袁毅沒有去追，默默看了眼僵立在不遠處的楊志，輕輕搖了搖頭。

楊志瞬間紅了眼，擔心的看向那棟樓。

「我們留下吧，總要確保那孩子等的人能找到他不是嗎？」楊志握著袁毅的手，軟語商量著。

袁毅只點點頭，單手拎著包，不笑，也不言語。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坐著，誰都沒有心情說話，氣氛很是沉悶，陳陽這會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見車外的王欣欣，開門讓她進來。

「滾。」袁毅頭也沒回，冷著臉道。

王欣欣抬起的腳一僵，縮了回去，哭腫的雙眼再一次掉下眼淚。

「怎麼了？」陳陽心疼的看著哭成淚人的王欣欣，不解的扭頭問袁毅。

袁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並不打算解釋，楊志微微皺眉，勉強開口:「她把沈重推向了喪屍。」

陳陽驚的瞪大眼，向王欣欣伸出的手也縮了回去，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對不起對不起…」王欣欣捂著臉不斷道歉，她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那時候她實在太害怕了，等她反應過來，沈重已經被咬了。

陳陽從三人臉上掃過，試圖找出這隻是個玩笑的可能，可事實卻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個玩笑，這是真的，他的女友王欣欣真的把沈重推向了喪屍。

四人陷入沉默，過了許久，陳陽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抬起頭，理所當然的問道:「沈重既然已經被咬了，難道我們還要把欣欣一個大活人送去喂喪屍嗎？」

楊志驚愕的看向理直氣壯的陳陽，氣的快說不出話來，手指發顫的指著他，破口大罵:「你有沒有點人性？！讀的書都喂進狗肚子了嗎？！王欣欣等於殺了人，還是跟我們一起逃出來的沈重，你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略過不提？！」

「沈重是被她推向喪屍的，如果讓她繼續留在隊里，下一次推的可就是你了。」袁毅也被氣的不輕，他剛收的徒弟因為一個蠢女人沒了，他心情可想而知:「我可不敢和這樣的人組隊，你膽子大，那就跟她一起走。」

陳陽頓時就不敢吭聲了。

他又不傻，女朋友的命和自己的命哪有可比性？

而且陳陽也不是不害怕，喪屍就已經很恐怖了，隊里還有個隨時會把人送進喪屍口下的豬隊友，他再喜歡王欣欣也不可能為她把炸彈往自己身上綁。

「陳陽…」王欣欣絕望的看著不敢吱聲的男友，又不敢真的離開，滿心的悔恨，後悔自己推了沈重，也怨恨沈重死都要拉她當墊背。

她一個女孩子在末世根本活不下去，而這三個人卻要將她往絕路上逼。

「好，我走，但你們要給我食物和武器！」王欣欣咬牙下定了決心，如果來日她大難不死，定要讓這三個男人後悔今天這樣對她！

袁毅連看她一眼都懶得，楊志沉默片刻，到底不忍心，讓王欣欣自己去拿東西。

車上的食物足夠五個人吃很長時間了，現在還少了一個沈重，王欣欣是做了錯事，但她畢竟也是人，還是個女孩子，他們不可能真對她趕盡殺絕。

王欣欣伸手去拿沈重的包，被袁毅一把打開，怨恨的瞪著出爾反爾的男人，牙齒都快咬碎了:「你要反悔？」

「這是沈重的。」袁毅不想多話，把包放在自己腿上，捍衛自己徒弟的遺產。

等沈重的家人來，他也能有東西交給他們。

「呵，他死都死了！」原本心裡那點愧疚徹底被怨恨所淹沒，王欣欣怨毒的笑著，惡狠狠的提醒他這殘忍的事實。

袁毅握著唐刀的手一緊，楊志知道他脾氣，連忙握住他的手，安撫起了殺意的人。

「欣欣，少說兩句吧。」陳陽被表情猙獰的王欣欣嚇到，有些愧疚的提醒她。

現在世道變了，如果袁毅要殺王欣欣，可不會有人把他抓起來判刑。

「呸，懦夫！」王欣欣滿心滿眼都是怨恨，根本不把陳陽好心的提醒當一回事，快速拿著吃的武器，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們去看看沈重。」希望沈重現在還沒有變異成喪屍，楊志在心裡嘆了口氣，對陳陽囑咐道:「你留下看車，千萬不能再下車了。」

陳陽忙不頌的點頭，在兩人離開車子之後立馬鎖了車，握著棒球棍緊張的坐在車裡。

沈重慌不擇路的棄包而逃，用袁毅剛教給他的本事開了一家住戶的門，空無一人的屋子被收拾的井井有條，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十分愛幹凈，但他一點感嘆的心思都沒有，抱著腦袋蹲在客廳嗚嗚的哭了起來。

好疼…

沈重甚至能感覺到病毒開始侵襲他的血肉，他在漸漸變成只依靠本能吃人的怪物，恐懼和無助片刻不停的折磨著他，他伸手握著箭矢，用箭尖對著自己的額頭，卻不敢再用力。

他不想變成喪屍，也不想吃人。

他想林西沉，想他爸，他們看到他變成怪物，肯定會難過的。

可如果他們來了只看見他腐爛的屍體，會不會更難過？

沈重猶豫不決的時候，箭矢被趕來的袁毅從腦門抓開，朦朧的淚眼看見黑著臉的男人，扁扁嘴，又開始哭。

這徒弟挺能哭…

袁毅無奈的想著，揉揉他的腦袋，溫柔的勸著:「答應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

「師傅…」沈重咬咬嘴巴，往後退了一點，抽泣著提醒:「安全距離。」

被咬的人隨時可能變異，沈重不想傷害袁毅，哪怕不是出於他的意志也是。

袁毅哭笑不得，點點頭:「的確是。」

「肩上的傷處理下吧。」就算變成喪屍也要體體面面的不是嗎？

為了防止隨時可能發生的變異，也為了讓沈重不那麼抗拒，袁毅用楊志找來的毛巾堵住了沈重的嘴，把他四肢固定在椅子上，才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手邊設備有限，沒有麻醉也沒有縫合用的醫用針線，就只能現場在屋子裡翻了縫衣服用的針線，楊志已經自覺的去廚房燒熱水了。

袁毅拿著針線在打火機上燒了燒，低聲道:「忍著。」

沈重滿頭大汗的點點頭，他的後肩被牙口極好的喪屍咬的皮肉外翻，好在沒有見骨，也是他當機立斷結果了那隻喪屍，不然一定會傷的更加嚴重，極有可能會讓他再也無法使用左手。

不過，沈重很快就會淪為喪屍大軍的一員，有沒有左手意義並不太大，袁毅也就是心疼他才給他治療的，可大家都心裡有數，治療只是無用功而已。

沈重疼的直哭，卻還是堅強的保持住了清醒，沒有亂動影響袁毅的縫合。

楊志不停的替他們兩擦拭臉上的汗水，並在縫合結束後，幫沈重擦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