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迷茫的眨了兩下眼睛，海藍色的瞳孔泛著漂亮的光彩。他擰起眉頭，張了又張嘴唇，似乎有話要講，可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

要怎麼說，自己與顧城的關係呢?

如今的海若早已不是從前那條藏在深海之中的人魚了，也不再是什麼都不懂了。他明白的，也是出於本能的，與自己而言顧城就是最重要的人，是自己喜歡的人。

「我，我喜歡他……」海若不能確定顧城的心，但他能確定自己是喜歡顧城的。

前台小姐眼中帶著驚訝和不屑，哼道：「先不說你是男人，就算你是女人，又有哪能配的上顧總?喜歡顧總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讓他們上去嗎?」

周圍看熱鬧的員工聽見海若的話，無一不嗤笑他。

「同性戀啊……真噁心！」

「你自己是gay可不要拉上我們顧總啊！」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喜歡我們顧總的錢吧！真是不要臉！」

同性戀?gay?那是什麼?

海若的確不知道，但那些人話中的言辭對他滿是傷害與攻擊，他聽得懂，也明白。可縱然海若生氣，也找不到反擊的話，他啞口無言呆愣著。

眾人圍著海若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直到一道帶著冰冷的聲音出現，所有人這才停了嘴，紛紛回頭。

「都圍在這做什麼?不用工作嗎?」是顧城。

海若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顧城站在人群不遠處，他開心地想要跑過去卻看到了顧晨身邊的人，孟媛媛。

想要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那一刻，海若只覺得眼前的兩人很刺眼，就像是天生一對一樣。

顧城也是才發現人群中的海若，那一頭耀眼的銀色長發，比尋常男人更瘦小些的身板，有些微微發紅的眼眶。顧城的心，莫名其妙的抽疼了起來。

「海若……」

他沒想到海若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扭頭跑了出去，這不像平常的他。

只要自己一回家，海若總是第一個跑過來，高興的抱著自己的胳膊，笑著說自己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這是第一次，海若的眼中有了些陌生。也是第一次，讓顧城感覺到了恐慌。

顧城想也沒想就追了出去，把還未來得及說話的孟媛媛扔在了原地。他這一走，愣了一幫子人，所有人都沒想到顧城追著海若就出去了。

最生氣的要數孟媛媛了，身為孟家唯一的小女兒又是掌上明珠，她怎能容忍自己被一個男人拋下兩次?這讓她孟媛媛的臉往哪放?

顧城的再一次拋下她不管不顧後，徹底激怒了孟媛媛。也將海若在冥冥之中，推向了深淵。

顧城追出去後，沒看到海若的身影便到處尋找。終於在一個小公園的長椅上，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海若。」他輕聲叫著他的名字。

海若如觸電般抖了一下身子，他看了眼顧城，滿臉的害怕，縮著身子向旁邊挪了挪，又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面對海若的疏遠，顧城顯然是不高興的。但他沒有生氣，而是順勢坐在海若身邊，強行拉過他的手握住，然後問道：「你怎麼了?」

顧城和孟媛媛的同時出現，讓海若突然覺得那些人說的對。自己是誰?自己有什麼資格站在顧城身邊?自己與顧城又是什麼關係?

可笑的是，他想不到。

他那少的可憐的字典里，沒有讓他找到一個詞，可以說明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一刻，海若想起了母親突然的離開。不聲不響，毫無徵兆地離開。看著顧城的時候，他開始害怕起來，哪一天顧城也會離開自己，悄無聲息的。

「顧城，我對你來說是什麼？」第一次，海若很認真的問著。

顧城看著他，良久才反問道：「在你的感覺里，我對你來說又是什麼?」

「是海若喜歡的人。是海若想要在一生都在一起的人。是海若不要離開的人。」他很認真，也很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因為他害怕顧城不喜歡自己，會討厭自己。

顧城聽到他的答案後，突然笑了。他將海若摟在懷中，捏了一下他的臉，說道：「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是我顧城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是我愛的人。」

海若沒有想到，這話真的從顧城嘴裡說了出來。他激動，也興奮，甚至難以置信，連話都說不明白：「真，真的嗎?可是，如果我，我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是說，我這樣你……」

顧城看著他語無倫次的樣子，突然吻了上去，封住了海若的呼吸。在海若反應過來前，他才離開那柔軟的唇，說道：「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海若的臉不置可否的紅了起來，連耳根子都變得紅彤彤的。他低頭埋在顧城的懷中，開心地笑著。

母親，我真的好開心啊！

可是福祉過後，海若覺得麻煩來了。海涅洛娃曾經說過，對待愛人要毫無保留，不可以隱瞞，欺騙，猜忌。

這就意味著，海若要不要告訴顧城，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不害怕在人類世界暴露身份，也不怕自己會被人類當成怪物看待。他只怕顧城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只怕顧城看到這樣的自己會害怕。

顧城是人類，如何能接受的了自己是人魚這件事?又或者顧城因此而離開自己，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不管什麼原因，海若都不願意讓顧城離開自己。他寧可隱瞞一輩子，也不願看到顧城害怕的樣子。只要一想到這些，海若就感覺不安。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自己不說，也總有暴露的一天。顧城不是傻子，也不是看不出來什麼，他雖然選擇相信海若，但也更想知道海若的真實身份。

畢竟傻子只是個幌子。他心裡清楚，海若可不是一般的「傻」。再加上海若與人魚之淚的微妙關係，更讓顧城對他的真實身份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