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小祖宗哦！快把衣服給整拾好了，王爺他人馬上就要到了！」嘴邊長顆痣的媒婆著急地叫道。

「……這麼早嗎？」蒙著面紗的男子正玩弄著手中帆揚的小船，聽了媒婆的話，慢慢地抬起了頭。

他握緊了手中的小船，眼裡有些難過，聲音微輕：「可是，白哥哥還沒回來啊。」

「他不會回來了。」身後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帶著微微的嚴肅。

寒色轉頭，看到前來的人愣了一下，微微起身行了個禮；「父親。」

揮了揮過長的袖子，寒宿面色冷淡：「今日嫁入王府，就該盡心侍候王爺，別的什麼人，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白哥哥說過要等他回來的。」放下了手中的小船，寒色有些委屈。

「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娶你？」

寒宿斜眼，聲音有些冷：「他那小子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皇恩浩蕩，既然是聖上下的旨，讓你嫁去必然不會虧待你，你也早些收拾好，嫁去吧。」

將寒色衣肩上的紅沙掛在頭上，寒宿略顯蒼老的臉上一派平靜。

「若是在那受了欺負，就回來。」

站在府門前，寒宿說了這麼一句。

寒色微點了下頭，手被媒婆牽著，上了花轎，闔上了簾子。

一路上靜寂無聲。

無人歡呼，無人報喜，均是跪在地上竊竊私語著，異樣的目光時不時投射在花轎的車簾上。

「聽傳聞說，寒府的小公子容顏極其醜陋呢，也不知嫁給安王爺到底是福是禍啊。」一位抱著籃子跪在地上的姑娘悄聲說著。

「可不是呢，上次寒夫人帶著她的獨子寒色小公子出去濟糧的時候，寒公子不慎將面紗遺漏在路上，結果被路人瞧見了容貌，聽說長得極其嚇人恐怖呢。」旁邊的布衣男子抱著胳膊惡寒地說著。

男子攥緊了鮮紅的衣袖，嘴唇緊抿，用紅梅勾勒的眼角微垂，淺白的面紗恰好遮住了眼睛以下，遠望去，仿若仙人現世，美若浮雲。

寒色臉上有一塊燒痕，長長的痕跡劃過了半張臉，膚如凝脂的肌膚被毀於一旦，看著上去嚇人無比。

他自小就帶著面紗，不敢將真實的面容露在外人面前，也害怕會遭到他人非議。

只不過還是會有被人發現的時候。

人常議，京城第二禍害寒小公子當之無愧。

國人以美為榮，自以醜陋為惡。

寒色容顏俱毀，走哪都會遭人非議，這倒也養成了他謹言慎行的性子。

寒色是個哥兒，卻沒有哥兒該有的柔媚似水，整個人就像崩斷了的弦，性格委婉，像是天生就該被人欺負似的。

「寒小公子，安府到了，您快下轎吧。」媒婆掀開了簾子，笑意滿滿地道。

寒色有些遲鈍地將手放在了媒婆的手上，心裡有些恍惚地想：這可能是今天唯一笑著的人了。

拿了滿滿一錦袋的銀子，媒婆自然是喜笑顏開的。

紅沙透過刺眼的陽光，隱約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府門前。那人一身紅衣如血，襯得容顏愈發俊美。

仿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