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盛明家吃過飯，因為離下榻的酒店不算遠，兩人散步遛彎回酒店。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並排走著，長長的影子投在地上，彼此靠得極近。

鍾沁心裡覺得很奇怪，他們兩個人認識也才不過幾天，卻總給他一種已經相處了很久很久的錯覺。

從第一次跟傅時七見面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卧底會失敗的預感，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開頭。

傅時七狀似無意地問：「在想什麼？」

「哦，我在想，線索斷了，接下去要怎麼辦？「

「那你覺得呢？」

「再多走幾家試試？去問問別的窯廠……」

傅時七卻打斷了鍾沁的話：「你知道你今天見的老何在景德鎮的地位嗎？「

「啊？什麼地位？」這個鐘沁還真的不知道。

「看來你真是久居國外，對國內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何盛明是公認的」瓷王「，還是陶瓷協會名譽會長，門生古舊遍及全國。所有最新的燒制技術要想獲得認可，都要經過他的認證才行。「

鍾沁脫口而出：「這麼厲害！」

傅時七點了點頭，「這一趟看來是沒什麼收穫，過兩天準備回去吧。」

鍾沁想起關孟的叮囑，要多多跟傅時七親近，最好成為是能朋友，於是試探著問：「傅哥，我們要不明天在附近逛逛，我昨天看旅行攻略，說這裡有個古窯民俗博覽區，好像挺有看點的。我對這邊了解少，想去長長見識。「

「你想去……那就去唄。」

「傅哥不一起嗎？」

「我有些生意上的事，」傅時七眼睛的餘光恰好瞥見鍾沁頓時「耷拉」下去的失落表情，硬生生地改了口，「時間趕得及就陪你去……下午吧估計談完了。」

「好，那我等你。」

說完，鍾沁像得了大人承諾的小孩子一樣瞬間開心起來。

傅時七心中的疑竇卻越來越大。

他其實不只是單純地在跟鍾沁套近乎，他長這麼大，或者三十二歲，在古董行里打滾了十幾年。他比所有人都懂得，看古董容易，看人難。

這些年，想方設法要從他這裡獲得什麼的人太多了，而他也練成了一副八面玲瓏的皮囊，足以應付各種不懷好意的人。就像何盛明形容傅時七是「老油子」，話雖是打趣，卻半點沒有說錯。

鍾沁，給他第一眼的感覺卻是——幹凈。生澀，稚嫩，即使他當時打扮得有多正式，說話有多疏離，都掩蓋不了他單純的本質。

回到酒店，兩人依舊是住一間房。趁著鍾沁洗澡的空檔，傅時七在陽台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時七。」電話里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

「錦州，幫我查個人。」

如果是鍾沁聽到這個名字，很快就會想起，這是傅時七團隊中的二號核心人物——杜錦州。一個主要幫凡器鑒定青銅器的鑒定師，同時也是一個專門負責幫傅時七搜集情報的人，是傅時七的心腹之一。

「你說。」

「薛磬。」

「你帶去景德鎮那個小朋友？」

「消息挺靈通嘛。」

「就幹這個的，你說呢？有沒有重點照顧的方向？」

「有，邶城警察系統。」

「你……這麼快就懷疑上警察了？」杜錦州有些吃驚，」照理說，警察裡面會鑒定的人就算是在全國範圍也不會超過一個巴掌的數。「

「他的鑒定水準很高，確實不太可能是警察。但是如果是別的競爭對手，會派一個這麼年輕的人來？」

杜錦州想到了什麼，」嘖嘖「了兩聲，輕笑，「你別說，人家指不定就是知道了你那點特殊癖好，專門找個合你胃口的人來。「

」艹，你他麼怎麼說的……有點道理……「傅時七仔細一想，居然還真是。

杜錦州哈哈大笑，「所以啊，警察就算知道你喜歡男人也不會用這種手段接近你。」

「那就不查這個了，我再試試他的底。」

杜錦州給傅時七出主意，「說實話，你要收了他也不錯，把他從對手那裡策反過來不就好了。」

傅時七最討厭的就是杜錦州像只狐狸，彷彿能看透人心，「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吧，知道這麼多。」

「我看過照片了，這個薛磬是對你胃口的人。「

「行了行了，你可以掛了不想跟你說話。」

「抓緊時間下手，趁著人家還沒發現你的真面目。」

「杜錦州！你給老子再說一句，什麼我的真面目！「

成功把人撩炸了，杜錦州非常開心，「老大，加油，我看好你哦！拜~」

杜錦州果斷掛了電話，反正天高皇帝遠，安撫皇上是妃子的事情，關他這個丞相什麼事。

「杜錦州，你個辣雞……」傅時七看著手機掛斷的界面。

「傅哥，你在跟誰說話，這麼生氣？」鍾沁圍著條浴巾就走了出來，用毛巾擦著頭髮。

一瞬間，傅時七腦子裡開始無限循環杜錦州那句」抓緊時間下手「，擋都擋不住。

杜錦州真他麼是屬蛔蟲的，隔著大老遠都能知道他對鍾沁是喜歡乘以喜歡，喜歡的二次方了。

精瘦頎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緊實的小腹沒有一絲贅肉。

靠，真的想下手了。

「傅哥，你臉好紅，是發燒了嗎？」鍾沁瞧著傅時七好像不太對勁，湊到他面前來問。

「沒，沒事，我去洗個澡。」

嘩嘩的熱水掩蓋下，是傅時七難耐的低喘，手裡不斷動作，幻想著鍾沁誘人的身體釋放了出來。

千萬不能信了杜錦州的鬼話，才認識幾天，就把人壓上床，輕浮！

宜徐徐圖之，把人策反！對，策反！

第二天早上，傅時七早起出去跟幾個生意上的夥伴見面，鍾沁自然不能跟著，就在酒店睡了個大懶覺，打了幾把遊戲。

下午兩點，把自己收拾幹凈，待在酒店大堂等傅時七帶他古窯民俗博覽區。

鍾沁出門的時候看見一對小情侶也正要出門，心裡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怎麼搞得好像他和傅時七也是去約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