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沒事，躺床上玩呢。我明天會收拾東西搬過去，給你添麻煩了。」

安良掛掉司佳打來的電話，坐回到床上。

沒有司令，來到B市他可以說是一切從簡，吃什麼住哪兒這些問題他都沒考慮過，甚至連工作，都只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生活才找的。

所以安良的房間很小很窄，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個布衣櫃，連張凳子都沒有，床邊上放著帶來的行李箱。

司令躺上床，就把床快佔滿了。兩人今晚怎麼睡成了一個大問題。

司佳說司令身體其實還沒完全好，跳樓沒死，三個月恢復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算是個奇蹟，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安良推推司令，「司令，起來去洗澡。」

司令立刻縮成一團，埋在安良的被子里，「不想洗。」

「為什麼？」

「以前好久才洗一次澡呢！還得挑個大太陽的天，白天洗，現在天都黑了。」

安良耐心地勸他：「那你以前是狗，狗不能天天洗澡。現在你是人……」

司令拉著被子蓋住自己，蜷在靠牆的位置，」就不想洗嘛！「

雖然司令現在是個人，可還是那個狗的脾氣，安良見勸不了，也不打算勸了，伸手去拉他的被子，「你別捂著自己，小心憋壞了。」

司令鬆開被子，一個翻身就抱到了安良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小良子，你讓我抱一會兒。」

進到這間小房子，他就感覺到這裡到處都是安良的氣味，就像回到了那個家一樣。

只有他和安良的家。

他每天都在等，等著安良回來，等安良陪他玩，又目送他出門，在陽台看著他騎著電瓶車離開，直到消失不見。

然後，他又坐在門口，等著安良開門，重複前一天做過的事。

現在，這一切又回來了。

他真的好開心，開心得想在安良身邊跳來跳去，撲倒他，拚命地沖著他搖尾巴。

只是，他沒有尾巴了，也沒有那一身帥氣的長毛了，他可能不是小區最靚的崽了。

做人，也有做人的苦惱，比如光禿禿的，還得每天洗澡。

幸好有小良子，不然，真不想做人。

安良摸著司令的腦袋，那裡有一個巨大的疤，現在長出了一些硬硬的短頭髮，「你怎麼知道叫我『小良子』？」

枕著安良的大腿，埋在他軟軟的肚皮里，司令貪婪地嗅著安良身上好聞的味道，「小霜姐姐不是總這樣叫你嗎？」

原來是這樣。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安良感覺自己的腿都麻了，「司令，你起來，」

「不要，我喜歡這樣挨著你。」

「我先去洗個澡。」

「哦。」司令鬆開手，從安良身上爬起來，乖乖坐在一邊。

安良拿好衣服，準備開門去浴室，發現司令跟在他身後，「你幹什麼？」

「我跟著你，我就待在門口等你。」

安良努力地用一隻狗的行為來帶入司令，才壓制住了心裡那一股不適感。他知道司令還以為自己是狗，所以覺得這些行為都是合理的，但這些必須被改掉才行。

「司令，你現在是人，所以有一些以前狗狗的行為，現在不能再做了，知道嗎？」

司令頓時就難過起來，怯怯地拉著安良的衣角，低聲說：」我知道的，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想跟著你，你去哪我去哪。「

看著司令委屈的神情，想伸出手又膽怯著不敢的動作。安良對自己說：這是司令啊，千辛萬苦才回到自己身邊的司令，何必這麼快強迫他改變呢？

同居的室友還沒有回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反正明天也就搬走了，安良終究還是鬆了口，「好了，那你就在門口等著我。」

司令拚命點頭：「嗯嗯。」

安良關上浴室門前，又特意叮囑一句，「就在這裡等我，知道了嗎？」

反倒是司令有些不耐煩，對著安良擺擺手，「小良子你快洗吧，我很乖的。」

事實卻是，司令沒有出問題，安良出了問題。浴室洗手台的大理石磚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缺了一個角，露出兩個又尖又利的稜角來，安良把自己打濕之後，習慣性想擠台上的沐浴露，結果沒留神手上就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安良沒忍住發出一聲：「嘶！」

司令嚇了一跳，想都不想就開門沖了進來，看見安良一手的血，焦急地大喊大叫：「流血了流血了，怎麼辦怎麼辦？小良子你痛不痛啊，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安良光裸著身子，沒受傷的手急急忙忙地拿毛巾捂住傷口，「你先別吵，沒事的。出去等我，我穿個衣服。」

司令急得要命，哪裡肯聽話，立刻把安良抱起來，跨出浴室回房間。

剛走出來，撞見了剛回來的室友，雖然不熟悉，但還是要打招呼的，現在……

安良立刻用手上的毛巾蓋住胯下，雖然室友是男的，可實在是……有礙觀瞻。

室友下巴都快驚掉了：「你們……」

安良急著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司令，快放我下來！」

司令執拗地不鬆手：「不要，你都流血了。」

室友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流血……」

安良覺得自己快瘋了，「回房間去，快點！」

司令：「哦哦，麻煩你讓一下。」

一進到房間，安良就縮進被子里，捂得嚴嚴實實。讓他先冷靜一下，回想起剛才那一幕，他的臉就熱得像發燒一樣。

想自閉了。

司令根本想不通安良在幹什麼，他還惦記著安良手上的傷，」小良子，你的手還流血呢。「

「別管我！讓我靜靜！」

司令很委屈，不明白安良在氣什麼，「你剛剛還說在被子里會憋壞的……」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被子里傳來悶悶的聲音：「在我行李箱的夾層，好像還有兩個創口貼，你拿給我。」

司令打開箱子，很快就看到了創口貼，「找到了。」

反正司令什麼都不懂，安良裹著被子坐起來，拿過創口貼，傷口其實並不深，就是流血的那一刻顯得比較恐怖，現在血已經凝固了。

用毛巾擦掉血漬，撕開創口貼胡亂貼上，安良找出衣服換上，準備去跟室友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