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欒曦在沈黎進房間時就清醒了，更別提沈黎爬上床鬧出的動靜，原本他還想看看沈黎這鬼鬼祟祟的樣子是想做什麼，結果出乎意料的臉上觸及到一片柔軟，欒曦心裡一悸，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對上了沈黎清澈烏黑的雙眸，耳邊迴響的是他撒嬌般的話語。

四年多的時間足夠讓小孩的五官長開，對比起沈黎兒童時期的稚嫩，現在卻已經有了少年般的韻味，眉清目秀的倒是讓欒曦突然間晃了神。第一次見到沈黎，欒曦就覺得小孩長得精緻，不出所料，長大後的確會是個美人胚子，雖然這樣形容一個男孩有點不妥，但欒曦詞庫貧乏，他找不到更精準的詞來形容沈黎。

見欒曦許久都沒回應自己，沈黎不自覺地抿了抿嘴，「你難道都不想沈黎嗎？我今天可是一大早就回來啦。」沈黎隔著一條被子靠在欒曦身前，他心裡明白，欒曦讀了四年的大學終於畢業回來了。

沈黎的動作太過自然，就好像回到了他們以前的相處方式，欒曦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沈黎已經這麼大了，其他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都是在學著成熟起來，而不是還像小時候那樣一味地和家裡人撒嬌，可終究這些話還是說不出口。

或許在他心底深處，沈黎與其他人是不同的，不同於家人，不同於朋友的存在。

拋開這一切來看，欒曦不知為什麼就是愛寵著沈黎，甚至比嚴女士更甚，比如沈黎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明明在兩個城市，沈黎只要在電話里提到了某個牌子的芝士蛋糕或者零食好吃，欒曦掛了電話就在天貓超市下單，早上訂了下午就到，簡直把沈黎捧在心尖上寵。

嚴女士都不止一次對著兒子「暗諷」，父母都來不及孝敬，一門心思全系在了沈黎身上。欒曦每次都笑笑不說話的敷衍過去，原因大概是欒曦初見沈黎時就覺得小孩很合他的眼緣吧。

「幾點了？」欒曦望著小孩眯起眼睛，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揉了揉對方的黑髮。

沈黎看著欒曦愜意的表情，倒是湧上了一點睡意，昨天住在白思辰家裡著實有點認床，睡得也不好。

「八點不到一點。」

「要再一起睡一會嗎？」

欒曦都已經發出了邀請，沈黎又怎麼會拒絕？他高興得笑彎了眼睛。

「要的！」

等兩人再起床時牆上的掛鐘都快走到了十點半，過些時間就到飯點了。

嚴潔旭正在客廳和欒雲深商量雪櫃里那條桂魚是清蒸還是紅燒，見兩人有說有笑地從一間房裡出來，心裡生出了些莫名的怪異。只不過沒一會這種感覺就被壓了下去，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小黎，你去把校服換了扔洗衣機旁的籃子里，等會阿姨開洗衣機一起洗。」

沈黎聽到後乖巧的應了，從欒曦手裡接過書包回了房間。

欒曦兩手一空，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

「聽你的意思，畢業後想在本市考研？」欒雲深之前被兒子一言不發的用行動拂了面子，心裡記到現在。

欒曦本就要和父母坦白這事，既然父親問出口，他也不想繼續隱瞞：「我的確是這麼想的，準備考這邊的那所公安大學，專業我都提前計劃過了。」

「跨專業不容易吧？」

「不是容不容易的問題，爸，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選擇，而不是擅自的為我安排一切。」

欒曦的意向很絕，誰都無法讓他回頭，欒雲深只是氣他什麼事都不和家裡人說，自顧自的決定，就好比聯考填的志願。但歸根結底欒曦是他的親生兒子，無奈之下做出了退步，「考不上就按照我給你的路走。」

考是肯定考得上的，欒曦不認為自己會失敗，從小到大經歷過的各種成功經驗不允許他會在這上面跌倒。

此時還未正式放暑假，欒曦提前在家裡備考，沈黎則是需要照常的去學校上課。

在期末前放學的那天，沈黎拿著一張需家長簽字確認的血樣採集通知書回家，晚上交到了嚴潔旭手中，然而這張通知，使嚴女士不得不再一次重視起了一個問題。

全國中學生守則里明確規定，年滿14周歲的學生需在學校的組織下以班級為單位，集體採集血液樣本做檢驗，檢驗的結果可以清清楚楚的顯示這個孩子在未來的一到兩年中即將分化成哪種——第二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