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在嚴寒中降臨，袁杉也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足夠堅持到獎學金的發放了。

年邁的老人躺在床上，厚厚的棉被緊緊裹著她，房間里有暖呼呼的熱氣，她睡得正香。

袁杉小聲道：「外婆，我去考試了。」

然後便小心地帶上了門，輕手輕腳地走到玄關處，換好鞋子，拿上考試包便出發了。

袁杉其實很喜歡考試，尤其是大考，不僅僅是因為有豐厚的獎金可以拿，更是因為考試的時間比平常上課要寬鬆很多。

九點考到十一點半，下午則是三點到四點半，沒有晚自習，不用寫作業。

袁杉輕輕勾起了唇角，不愧是聯考，弄得跟聯考似的，還刻意留出這麼多時間來。

這樣，他便可以很自在地照顧外婆，甚至還能抽空寫寫下一篇文章。

他已經想好了，高中寫寫文章賺賺稿費，攢夠上大學的生活費，大學學費可以先貸款，等他以後工作了再慢慢還，至於在這期間，外婆的那些退休金還有政府的補貼，便好好存著請個保姆，畢竟，他不可能帶著她去上大學。

還沒到小區門口，便看見熊澤皓正誇張地揮舞著手，大聲喊他：「小同志——」

一邊應著，袁杉跑向了熊澤皓，剛剛臉上因為思考未來而帶出的凝重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準備得怎麼樣了？」袁杉問。

知道小同志在問自己期末考試的備考情況，熊澤皓撓了撓後腦勺：「應該還湊合，進步不一定，但應該不會退步。」說著，他瞄了一眼邊上的齊林：「這不是有我們體委在嘛，倒數第一怎麼著也輪不到我啊。」

這也就是袁杉了，換個人問熊澤皓準備得怎麼樣，只會聽見八百字的狂吹自嗨彩虹屁。

「哥就是那要站在宇宙中心的男人。」

齊林站在邊上，看著跟回答自己完全態度不同的熊哥，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熊哥你要臉嗎？」齊林罵罵咧咧，「走了走了，我要圓潤地離開了。」

他就不該吃飽了撐的，跟著熊澤皓來接袁杉。

齊林是個說走就走的男人，不一會兒原地就只留下了一頭霧水的袁杉和十分滿意的熊澤皓。

嘻嘻，電燈泡終於被趕跑了。

「我幫你拿包。」熊澤皓說著就接過了袁杉手中的考試包，然後十分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

袁杉還想說什麼，手裡又被塞了一袋油條，熊澤皓：「快吃快吃，吃了早餐好考試。」

「好。」袁杉笑著啃了一口，應該是剛出鍋的，酥軟冒著熱氣，唱起來又香又脆。

熊澤皓又遞過來一杯插好吸管的豆漿，袁杉鬆開被熊澤皓牽著的手，正要接過，對方卻就是不讓：「小同志，你就著我的手喝就好了。」

「你也不嫌累得慌。」袁杉瞪了一眼他，這人一隻手牽著自己，另一隻手又是文具袋又是豆漿的，雖然不重，但東西多也很難拿。

熊澤皓憨笑：「不累不累。」

「好了別鬧了，待會街上人就多起來了。」袁杉勸了好久，才讓熊澤皓乖乖放開了自己的手。

熊澤皓看著認真吃著豆漿油條的袁杉，眼神變得柔和：「你文具帶齊了嗎？還有準考證。」

袁杉嘴裡有吃的，不方便說話，只一個勁兒點頭，等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了後才道：「帶齊了。」

熊澤皓：「我再幫你檢查一遍。」說著打開了文具袋，只見裡邊整齊擺放著考試需要用到的工具，還有一塊讓人眼熟的橡皮。

「小同志~」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熊澤皓拎著那塊橡皮，笑著看向袁杉。

袁杉的臉立刻紅了，眼神躲閃道：「別，別翻了，快走吧。」

說著就想把橡皮搶回來。

熊澤皓可不會如他的意，仗著比袁杉高，伸直了手讓對方夠不著。

「小同志你不解釋一下嗎？」熊澤皓含笑問。

這塊橡皮是他的。

上課無聊，便用美工刀在橡皮上刻字玩，自己的名字太複雜了，所以刻了袁杉的名字。

正面是「袁」，反面是「杉」，因為熊澤皓的字向來丑的很，即便很認真地去寫了袁杉的名字，也依然歪歪扭扭的，導致刻出來的章子並不好看。

這塊橡皮某一天突然失蹤了，熊澤皓也沒有在意，一塊五的橡皮滿文具店都是，他第二天就又買了塊新的，只不過沒再刻過字了。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新見到它。

「不是我拿的。」袁杉紅著臉解釋，「我是偶然撿到的，還問你要不要。」

當時的熊澤皓睡得正香，壓根兒沒聽清楚袁杉在說什麼，搖了搖頭就又趴下睡了。

而袁杉，就像得到了心愛的玩具，高高興興地用紙把橡皮擦幹凈了保存起來，只有重要的考試才會拿出來用用。

熊澤皓的表情變得柔和，他把橡皮放進文具袋，還給了袁杉：「改明兒哥給你刻一個更好的。」

等他的字變好看了之後。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教學樓下，袁杉回頭叮囑熊澤皓：「審題要仔細，做完記得檢查。」

「知道啦。」熊澤皓扮了個鬼臉，看著袁杉上樓。

聯考的考場是隨機分配的，很不巧，他倆一個在一樓，一個在六樓。

把鉛筆橡皮還有簽字筆准考證放在桌子的右上角，熊澤皓百無聊賴地等著監考老師的來臨。

思緒已經飛到了寒假。

是帶小同志去馬來西亞過寒假比較好，還是去澳大利亞？

好不容易有了豐厚的家底，熊澤皓一心想著帶心上人去到處溜達。

只可惜，他的算盤再精，也精不過三中的校領導們。

「考完這一門，大家先別走，待會廣播還有通知。」監考老師一邊收試卷一邊吩咐。

通知？

熊澤皓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這種預感是對的。

「為了大家的未來，也為了三中的未來，我們跟老師們溝通了一下，一致認為寒假應該補補課，讓同學們能夠更好地……」

「啊啊啊啊啊啊！！！！」隔壁教室傳來了熟悉的咆哮。

熊澤皓懶懶地趴在了桌子上，嗯，該吼的齊林已經幫他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