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蘸著配料吃著味道還不錯，雖然沒有雞蛋，也沒有新鮮的好吃的肉食，但剁碎的罐頭午餐肉包在餃子里莫名的好吃。

或許是見到了帶著熟悉感覺的人，也可能是吃到了附加了不同蘊意的食物，一直沒什麼胃口的希米亞一口一口地吃光了碗里所有的餃子。

她吃到一半的時候，看到對面的凱特琳也拿起了筷子，混雜著抽啜，慢慢地吃起了這碗不同於兩人記憶里好味道的餃子。

它的味道更加的不一樣，用著簡陋的食材，卻難得的不難吃。

這是希米亞包的餃子啊，凱特琳閉上眼，擠出眼眶的淚珠砸進碗中的餃子湯里，撞出的漣漪碰到了幾個胖胖的餃子就徹底消失不見了，如同徹底融入了餃子湯中的眼淚一般。

凱特琳紅著眼眶撐到最後一個餃子的時候，希米亞也喝完了碗里的最後一滴湯。她是按照比凱特琳平時的更多的分量來盛的餃子，但她也能猜到為什麼凱特琳會撐著胃，一直吃完了最後一個。

吃餃子的時候，餐桌上的沉默並不令人壓抑，但現在吃完了東西，暖暖的飽腹感從胃裡一直綿延到四肢，舒暢的倦怠也一起席捲了全身。

但當擱下筷子，餐具碰撞和咀嚼的聲音連帶著小小的嗚咽都消失後，兩個人不再有視線的交纏，低著頭盯著眼前的碗盤，這樣詭譎的氣氛簡直讓剛吃下去的餃子直接坨在了胃裡，十分的不舒服。

也就一支煙的功夫，像設定好程式的家務機器人，希米亞從這樣漫無目的地枯坐中「驚醒」。她起身收拾好餐具，然後走到水池邊開始洗碗。

凱特琳的目光從餐盤中挪走，不再有掩飾地盯著希米亞的背影。

如果目光有溫度，希米亞此時大概已經被燒出了兩個洞。

直到希米亞洗完了一個碗，瓷具被放到檯子上清叩碰撞的聲音，才讓凱特琳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面前有一個希米亞，真的，活的，有血有肉的希米亞。

她剛剛吃到了哪怕材料不一樣但是味道依舊熟悉的、她以為再也吃不到的餃子。事實上自從希米亞去世後，她再也沒有吃過餃子。所以她的兩個孩子不僅沒有見過餃子，還對包餃子這個過程感到新奇。

希米亞洗完第二個碗。

洗幹凈的兩個碗疊在一起，是陶瓷間的輕吻才能發出的嗡鳴。

凱特琳起身走過去，從背後環住了那個熟悉的、夢見過許多次、現在卻格外消瘦的背影。

「我很想你。」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被擁住的希米亞並沒有打亂她洗碗的節奏。她像那些有潔癖的醫學生一樣，反反覆復地搓著一個僅僅放了兩次筷子的筷枕。

凱特琳環住她，從水池中拿起筷子，也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直到她們一起洗完了所有的碗筷、餐盤、蘸料碟和筷枕，又濾幹了水，放到消毒櫃里，凱特琳還在回味那個帶著心跳的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