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先生出差後我也變得清閑不少，但是一顆緊繃的心並沒有放鬆下來。

要學習和注意的事情很多，比如學習新的孕婦/夫食譜、買一些柔軟的靠墊還有拖鞋，學習如何照顧懷孕人的情緒，以及月份大了後水腫的身體如何按摩，了解孕夫生產前需要準備的事務。

我甚至還開始考慮要不要把書房隔出來弄成一個嬰兒房。

畢竟……智先生和我發動了我們所有能找到的人脈去尋找那位智先生前女友、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艾小姐，但是所有的線索都中斷了，艾小姐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萬一她出了什麼意外……」

我和智先生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他一臉不耐煩，但到底沒有去詛咒什麼話，反而抽了幾支煙後表示：「她可千萬別處什麼事，我這邊還等著她簽字呢！」

我也不希望她出事，畢竟我也有許多話想問她。

出差的智先生幾乎和我斷了聯繫，我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也不好貿然去打擾他。只是在家打掃衛生的時候，會突然想像起——這個地方，可能在一年後有個小小的孩子在地上爬動。

我不清楚智先生到底是怎麼一種心態來想像過這個孩子的存在的。也許是下意識地迴避，也許是把他/她當成累贅。

那麼，我呢？

我，任齊，又是怎麼想的呢？

捫心自問，我的確是喜歡小孩子的。我喜歡他們晶瑩的淚水，喜歡他們無暇的微笑，喜歡他們藕節一樣的手臂，喜歡他們細嫩柔滑的皮膚……我喜歡孩子，也曾經渴望過一個自己的孩子。

但是這一切，都在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同性戀的時候粉粹了。

這也是為什麼「人造子宮」正式進入臨床推廣的時候，我支持和期待的原因——也許，在不知道何時的未來，我能有一個孩子，一個自己的孩子。

後來，我遇到了智先生，一位並不那麼喜歡小孩的男士。

我知道他對男人懷孕生小孩這種事情嗤之以鼻，但這並不妨礙我想像著我們的孩子，長得像他，也長得想我。我還怨懟過，為什麼人造子宮都能做出來，懷孕這種事情依舊需要精卵結合？為什麼兩個男人或者兩個女人就不能擁有一個組合了二人基因的後代呢？

智先生現在不喜歡小孩，可能以後會喜歡呢？我可以去放置一個人造子宮，人工授精一枚受精卵，然後安置在我的體內，十月懷胎，最後剖腹出一個嬰兒。

這個孩子，可以是我的，也可以是智先生的——我愛他到願意為他懷孕生一個和我毫無基因和血緣關係的孩子。只是這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畢竟，智先生的確不怎麼喜歡小孩。

在我以為我這輩子——畢竟我已經認定了智先生，甚至會暗戳戳計劃著如何向他求婚——都不可能有一個孩子的時候，智先生超出所有人預料地懷孕了。

不管這個孩子來路如何，甚至有些讓我膈應，但是上天給了我一個孩子，給了我一個做孩子父親、或者「母親」的機會。

所以……我可能，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地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