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明站在藝雅身後，看著她一點點從樸素鮮花變成綻放純潔百合，眼裡的神色竟是格外複雜。

「父親。」透過鏡子藝雅看到身後的伊明，燦爛笑容在她臉上浮現，此時的藝雅精緻的像個洋娃娃般，靈動純凈會說話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蒲扇蒲扇著，塗了粉色唇彩的嘴巴帶著彎彎弧度。

她是高貴端莊的大小姐，她是純潔優雅的大小姐，她是亞爾城百年來的希望。

「藝雅長大了，當初你才那麼小一點眨眼你就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快的我再也留不住你了。

伊明抬手輕輕順著她額角髮絲，藝雅像她的母親一樣有一頭金光閃閃的長髮，當年如果不是她懷了藝雅也許現在他們已經在外星生活了。

而不是在這狹隘的地下像鼠獸一樣生活，整日為吃喝發愁，可如果沒有藝雅他們或許還要等上數百年才能等到下一個將他們帶離這裡的人。

「不管藝雅多大永遠是父親的寶貝女兒，我會一直陪著你。」藝雅伸手握住伊明的手說著：「我們走吧。」

「嗯，藝雅。」伊明突然喚道，藝雅步伐一頓回首，「怎麼了父親？」

伊明垂下眼瞼，「我很愛你，也愛城裡的每一個人。」

「我知道的父親，你不是常說我們不能代表自己，因為我們代表著身後成千的人民。這叫為大局著想，所以我們不能任性。」藝雅彎彎眼，「但很快就不是了，等花祭結束後我們可以到外星去，父親和我只是普通人，不再有責任不再代表大家。」

「我們可以為自己而活。」

伊明張了張嘴，最終一個字也不成吐出，所有的話語如鯁在喉只剩下上涌的鼻酸和眼眶裡溢出的晶瑩。

伊明走在藝雅身側看著她帶著無知的璀璨笑容一步步走上高台，高台上三色與她身上的服飾相呼應著，高台之下是聚集的所有人民，他們緊緊盯著藝雅的動作每一個人都下意識放輕呼吸，生怕驚擾了什麼。

她沒走一步身上的白衣裙就閃著一道淡淡光芒，越是接近高台她身上閃著的光芒越發清晰，藝雅望著底下突然跪下的人民，房屋上掛著白色銀布，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藝雅疑惑的看向站立在機關前遲遲不動的伊明，時間快到了父親怎麼還不開始？

「城主，時間快到了。」年邁的阿麽輕聲提醒。

「藝雅……是我對不起你。」伊明抬頭看向高台上閃閃發光的藝雅，輕聲呢喃著。

「如果可以，下輩子一定做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的藝雅。」

伊明轉動著石像，高台上藝雅所她站的位置緩緩升起，由一個細長的柱子支撐著，而柱子周邊的石塊慢慢破碎掉進黑不見底的洞中。

藝雅看見底下的人突然開始歡呼著，看到伊明身邊多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和伊明一樣烏黑的頭髮穿著她最喜歡的白色長裙，像極了古籍里說的那個白雪公主。

藝雅覺得那個女孩也在看她，目光帶著她不明白的嘲諷憐憫，她在看去時，才發現那人的面容與她竟是無異。

「啟悅封印，特獻上飽腹之物，亞爾城一族契約時間已至，望允我族人民離去。」

飽腹之物……嗎？

藝雅眨著眼，那雙會說話的眼一點點掃下底下的每一個人，熟悉的護衛，窩心的廚娘，慈愛的父親，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嗎？

原來她小時候見到的女孩不就是現在父親身邊的嗎？那時候父親怎麼說的？好像是說她太孤單了，想有人陪伴所以出現幻覺了。

之後父親就特意挑選合適的孩子與她一起學習一起玩耍，當她慢慢長大時那些孩子也慢慢從她身邊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她翻遍亞爾城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一刻藝雅覺得她好像找到那些人去了哪裡，也許他們和她一樣要去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方成為未知生物的食物，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一城人的性命，這樣的買賣好像沒有人能夠拒絕。

藝雅勾著嘴角眼睛卻滴落淚水，任由自己朝那看不見的深淵掉落而去。

她藝雅，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叫她大小姐而不是小姐了，原來在她之下還有一個二小姐。

一個永遠存在的二小姐和一個飽腹之物的大小姐，多麼可笑，她信任的父親，信任的人民都在欺騙她都在隱瞞她。

是了，她突發奇想的出城一游父親派了全程最好的護衛跟隨保護，現在看來保護是假怕她逃走是真。

難怪剛才她說要去外星和父親一起時，父親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她許久卻什麼也不曾說，原來他早就知道我看不到外面的風景。

吱吱吱聲從地底傳來，整個洞穴突然開始搖晃起來，阿情帶著四人躲閃從洞穴上方掉落的碎石，這時在離洞穴地面一米高的斜上方出現一個慢慢擴大的洞口，熟悉的清香味道隨風飄來。

「走。」

阿情三步並做兩步朝洞口跑去，洞穴像是要崩塌一樣不斷移動轟鳴著，平坦的地面慢慢打開一個烏黑的出口，下面有著蠕動的生物，烏泱泱一片試圖從洞底離開。

「那是什麼東西？！！」英利白著臉，腳步慢下來的她還來不及回神，洞底的毒尾已經隨著震動到達地面，大小不一的毒尾吱叫著似在歡呼著自己自由了。

「英利跑啊！」英姿驚恐喊道，「快過來，英利！！」

「英利！！」英敏英音同聲喊道。

「啊！！」英利突然掐著自己的脖頸失聲痛叫，原來她好奇間一隻幼小的毒尾已經狠狠用自己的毒針扎進她的肌膚里，毒液很快蔓延至她的全身，越來越多的毒尾爬到她身上。

密密麻麻的，甚至有幾隻從她尖叫張大的嘴裡爬進她的身體里，英利瞪著眼卻連一句話都無法再說出口。

英姿淚流滿面卻無能為力，英敏英音捂著嘴，毒尾已經朝她們的方向爬來，如果再不走她們全部都要成為這些毒物的食物。

「來不及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