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鶯猙獰的面部，漆慕青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陰森冷然的氣息讓黃鶯怔了下。

「你說，毒尾是不是更喜歡吃新鮮的『食物』呢？」

「什，什麼？」漆慕青的答非所問讓黃鶯明顯一愣，而後脖頸一痛眼前的人慢慢變模糊起來。

她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她禿鷹不會死，但是她如果死了漆家的所有人都活不成。

就讓她自私好了，她這短暫的一生本就自私自利。

「隊長……」禿鷹低聲喚道，對上她森冷的目光剩餘的話都卡在喉間，禿鷹低下頭不在說話。

「隊長現在是破了這門離開，還是拼一把？」斑鳩問道。

「你們先休息，我到前面去看看。」

漆慕青緊抿著嘴，她剛剛看到所有的小洞都有粘液流出，但是有一個洞口是毫無動靜的，她必須多看幾次才能確定那個洞口是不是一直沒有動靜，或者說哪個洞口是不是就是通向亞瑟將軍的遺跡。

她可以肯定，亞瑟將軍的遺跡就在這裡，亞爾城的人寧願放棄正常的生活也要堅守在這裡絕對不是因為害怕。

漆慕青緊貼著壁面看著下面飽食後而開始大打起瞌睡的巨型毒尾，吃飽了睡睡醒了吃難怪長的這麼肥大，也不知道這傢伙在這裡多久了。

要知道動物跟人可不一樣，雖然都是在時間裡進化，但是明顯沒有保護長期暴露在輻射外的動物變異的更加快速可怕。

如果沒有機甲武器，人類早就滅亡了。

漆慕青一動不動的盯著毒尾，心裡不斷計算時間，每隔四小時就會從小洞里探出粘液，將腐蝕的碎肉運到這裡投喂巨型毒尾，而食用結束的毒尾會有三小時的睡眠時間。

他們的機會就在毒尾睡著後，漆慕青的眼暗了暗，毒尾嗅覺靈敏耳目聰慧，如果在途中被發現了黃鶯就是他們最後逃生的機會。

「隊長，我來盯著你去休息吧。」斑鳩步伐輕盈落在漆慕青身邊說。

「不用，讓禿鷹過來，三十分鐘後，我們渡到對面去。」

很快禿鷹就帶著口不能言的黃鶯來到洞口，漆慕青將落好的銀絲釘緊石壁內。

「你要想活命就安靜點，不然我就讓你成為毒尾的點心。」漆慕青陰森森道。

黃鶯瑟縮了下，睜大的眼睛裡寫滿了恐懼與怨恨，似乎沒想她會這麼惡毒。

漆慕青閉上眼在心裡計算著時間，毒尾終於艱難的將自己身邊的碎肉吃完了，留著惡臭口水的嘴張的大大的似乎在打哈欠一樣，而後它動了動肥胖的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緩緩進入沉睡。

靜靜等了一會，漆慕青睜開眼睛對著斑鳩點點頭，斑鳩看了眼禿鷹而後快速劃過銀絲落在對面的洞口內，青色的光芒微微閃過，漆慕青示意禿鷹先過。

「隊長，我斷後。」

「這是命令。」

兩人僵持了一會，禿鷹才快速劃過銀絲到達對面，黃鶯嗚嗚搖頭祈求她不要扔下她一個人，漆慕青將她掛好，而後自己帶著她朝對面劃去。

斑鳩伸手接過漆慕青，收縮的瞳孔閃過一道陰狠殺意，下方傳來黃鶯凄厲的喊叫聲，漆慕青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輕聲咳嗽道：「我們走。」

漆慕青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要死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無處安放的同情心將一個姦細帶在身邊，甚至是在被毒尾發現時竟然還想將黃鶯送到對面。

如果不是她突然揮來的一刀，或許現在死掉的人會是她自己，而不是黃鶯。

「隊長你的傷……」

「我沒事，趕緊離開。」

漆慕青簡單上藥後狠狠將傷口束縛住，帶著兩人在毒尾沉浸在美食中離開這方洞穴。

順著上坡的洞穴三人終於走出有巨型毒尾的地方，禿鷹吐出一口氣身後是毒尾吱吱吱的叫喚聲。

漆慕青抬頭掃了一眼所在地方，他們看似往上爬但實際上她們落入一個更深的地底，一個圓形的平台突然開始震動然後緩緩升起，隨著掉落的細小石子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里伴隨一聲悶哼倒在平台上。

漆慕青眯著眼朝高台看去，斑鳩突然抓著她的手指著高台上的人說：「是藝雅，亞爾城的藝雅。是藝雅，亞爾城的藝雅。」

是藝雅，只是她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

斑鳩的話音剛落，石洞四周突然亮堂起來，藝雅嚶嚀著做起身茫然的回顧四周石壁，她微微仰起頭精緻的臉上緩緩流下兩道無聲淚痕。

稀疏的聲音從四處湧來，漆慕青回頭看下一角，黑悠悠的牆壁突然顫抖起來，隱隱還有什麼吼叫聲讓人從心底發麻。

似在迴響牆壁般高台上的圓形石板也開始抖動起來，剛剛藝雅落下的地方掉落了許多白色的花瓣，如白雪般純凈聖潔的顏色不過是為了遮掩背地的黑暗污穢。

藝雅望著白色的花瓣，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麼。咔的一聲，圓形石板慢慢伸出延伸到打開的黝黑洞口，白色花瓣鋪滿地面，藝雅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白花，花開十六瓣，葉兩片，層層疊疊的展開後的白花像重獲新生的精靈步步如蓮，這種花唯有在花祭時分才會在亞爾城外開滿，任由城裡的人採集，不僅如此白花除了重獲新生也代表了迎接死亡。

每年花祭之後都會有好些人失蹤，她一直以為他們是迷失在黃沙中現在想來他們可能和她一樣。

是被亞爾城拋棄的，棄子。

藝雅站起身，伸手理了理凌亂的髮絲拍掉衣襟上的灰塵，白色衣裙上的擦拭不去的灰塵就像是她的一生般，被人弄髒而不自知，直到最後一刻才真正醒悟。

她記得曾經聽過父親說過，亞爾城侍奉的是亞瑟將軍，在將軍死去時他們負責照顧亞瑟將軍留下的寵物，在這裡變成黃沙前移入地底，僅僅是為了子孫後代無條件侍奉亞瑟將軍直至聖女的到來。

聖女身上獨有血液氣息是亞瑟將軍寵物最喜歡的食物，沒有之一。

現在想起追著她跑的毒尾，那個寵物是什麼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