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就走完了整個畫展，而後面陸續進來的人也都接近了尾聲，安靜的空間里回蕩著腳步聲，付梨被送進付復的休息室，簡單的休息空間里放了不少的水和零食。

付復這事餵豬呢？生怕把她餓著了。

付梨含笑將水放到桌子上，撐著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恢復原先的姣好的容貌，一雙水眸望著你時水波流轉，小嘴微撅露出雪白貝齒。

『你確定她是餵豬，而不是另有圖謀？』

腦海里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付梨嚇了一跳四處張望起來，剛剛……有人在說話嗎？

寂靜的四周沒有一個人影，付梨松就了口氣，揉著額頭。

最近很奇怪，總能聽到一些怪言怪語，是她的幻覺嗎？

但是那聲音真實的就像是附在她耳邊般，難不成……是鬼？

『噗嗤。』被自己的想法逗樂的付梨，眼角都溢出一滴淚花。看來她今天是被小野貓的樹精論弄上癮了，什麼都跟著她的思緒跑，這世界上哪來的妖魔鬼怪。

就算有……也是人扮的。

嗯？誰扮演過呢？

『明明就在嘴邊，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付梨止了笑拍打著自己的頭，是誰，是誰扮演過？誰在裝神弄鬼，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為什麼，心這麼難受？

好難過，為什麼這麼難過。

「小黎，快看這個面具……」

「好可怕，不要這個嘛。」

有人撒著嬌，拍掉了那個可怕的面具，畫面一轉在一個烏黑的屋子裡，打開門的女人被一個走動的鬼怪嚇得尖叫出聲，突然笑聲響起。

「哈哈哈……嚇到你了吧？笨蛋小黎！」

「嗚嗚嗚……哇啊啊啊……嚇死我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是姐姐不好，是姐姐錯了……」

那拍打她肩膀的人是誰？

「別看，快回去。」

是誰在她耳邊說這話？

又是誰在黑暗中哭泣，那滴落的水滴連成一條水光線，在黑暗指引著誰？

「姐姐？」她還有姐姐嗎？

付梨呢喃著，絲毫沒發覺自己此時竟然可以發出聲來，本來長期未說話的嗓子應該嘶啞幹澀吐字不清，偏偏她說出的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可惜沒有人知道她說了話，喚了人，包括她自己。

那條水光路是去往哪裡呢？

付梨猶豫再三還是邁出腳追尋著那看不到盡頭的路走去，一步一步腳下的路在黑暗中盪長長的波紋，就像是平靜水面迎來一顆石子，打破它的平靜。

「別去，快回來！！」

「快停下，不要在走了！！」

黑暗中有人在慌亂阻止，拉扯著卻一次又一次穿過付梨，摔倒在黑暗中，不論她如何掙扎如何呼喊拉扯，付梨根本聽不到她說的話，看不到她的身影。

「梨梨？梨梨……」

一道白光突然出現在付梨身後，熟悉的呼喚聲讓她停住腳步，回頭時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將她推向那突如其來的光明之中。

付梨回頭時只來得及看到那長發一掃而過的臉上，寫滿了落寞與嘲諷，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那無邊盡的黑暗，一步一步。

是誰？你是誰？

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不要走，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梨梨，梨梨，你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會趴在這裡？」

「是不是累了？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付復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痕，面上焦急顯而易見。

付梨猛地站起身子，朝前掙扎了幾下，摔在付復懷裡時才回神。

明亮的休息室里哪有什麼黑暗，哪有什麼水光路，黯淡下來的眸子比劃著：「我沒事。」

她覺得自己可能著魔了，因為她竟然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一些疼痛，上面殘留的溫度就像那個推開她的人一樣，清晰的有些不真實。

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的？亦或者，是她失去的記憶？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跳躍。

劇烈的，焦急的。

鼻子依舊酸酸的，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種孤寂，寒涼，被拋棄的感覺，讓她的心就像被硬生生撕裂開來般的疼痛。

「我們回家，回家。」

付復緊緊摟著她，生怕她在出現什麼意外。

她剛剛喊了許久，但是付梨一直沒有反應，反而身上流出越來越多的汗水，不過一會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把她嚇壞了。

幸好，幸好你醒過來了，還在我身邊。

楊姐也不多言叫了司機在側門等候，付復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付梨身上，付梨本要拒絕，抬頭時才發現自己現在狼狽模樣。

簡直像是從水裡撈起來般的落水女子。

付梨軟著身子只能靠在付復身上慢慢走著，畫展外面依舊有很多人，只是這些人並不需要付復出面招呼，楊姐能處理好一切。

付復一把將付梨抱起，快步朝樓上房間走去，濕衣服要換下來，在穿下去肯定要著涼不可。

翻找著她的睡衣放到浴室，試了試水溫付復這才將恢復些許力氣的付梨放進浴缸里。

「我過二十分鐘在進來，有事你就按鈴。」付復將便攜按鈕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浴室。

付梨費力大大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將自己浸泡在浴缸里，溫度的水讓她的毛孔都舒張開來。

一時間大腦都放空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小野貓說，說她只是做了一個夢？還是說她夢到一些丟失的記憶碎片？

不管說哪個，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哪個奇怪畫面，又怎麼去給別人描述她的所見？畢竟，畫面里出現的人她根本都記不起來模樣。

『究竟，是什麼呢？』

另一邊付復已經調出休息室的監控視頻，確定沒有人出現後她才放下心來，癱坐在沙發上。

只要一想到不管她怎麼喊都醒不過來的付梨，她就心有餘悸。

那樣子就像只要她不醒過來就再也沒辦法醒過來一樣，嚇得她冷汗直冒，還好，還好她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