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作業較少的周末，顧希琛安分地做完作業便硬拉著君慕遲乘車去郊外，說是郊外，其實離市區也只不到一小時的車程。

「這裡！」下了計程車以後，顧希琛急不可耐地拉著君慕遲朝一棟獨立的小樓跑去。小樓漆成了藍色，和天空幾乎融為了一體。院子的牆也爬滿了各類植物，鬱郁蔥蔥，生機勃勃。讓人看著很是愉悅而又放鬆。

「這裡是？」君慕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顧希琛一路上一直神神秘秘的，說是帶他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我姥爺家。」話音剛落，顧希琛就看到君慕遲眼裡呈現出類似於「震驚」的情感，「卷卷，怎麼了？」

「沒事。」君慕遲眼底很快就歸為沉靜。

顧希琛不知道，君慕遲的家規是：見家長＝要負責＝要結婚。

顧希琛帶著他去敲小院的門，不一會兒，一位頭髮略有些花白，但精神氣力看起來頗好的老人迎了出來，給他們開了門。

「姥爺！看看看！他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人又好長得又好看的超級學神——君慕遲！！！」顧希琛隆重向明睿推出君慕遲，說話時他的臉上掛著像是十五的圓月般明亮而溫柔的笑容，可以膩死人的甜。

明睿看見他的笑容時有些愣神，上下打量了會君慕遲，點點頭：「阿遲，以後直接叫姥爺。」

阿遲？

君慕遲有些無奈，這爺倆都挺會給人起昵稱的啊。

「我說，阿琛。」明睿尋思著，「你來說說看，你怎麼騙到阿遲跟你一起玩的啊？人家看起來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一表人才。」

「騙？姥爺！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顧希琛忿忿不平。

「不是。」

？！

這下君慕遲和顧希琛都愣住了。

「你媽是我親生的，你是你媽親生的。」

「……」

「……姥爺，這一點也不好笑。」

明睿思索了一會兒，皺眉：「我覺著挺好笑的。罷了罷了，阿琛，你去菜園子里摘點菜，你倆今個就留在這吃午飯了啊。」

「哎，姥爺，話題別轉得這麼快啊。」顧希琛杵在原地沒動。

明睿瞪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哦——」

「多摘些啊，挑些好的。」

「知道啦。」

眼見著顧希琛朝菜園子里跑去，明睿才轉頭對君慕遲道：「阿遲，進來說話吧。」

「好。」

_

「阿遲，你是阿琛除了阿凌以外帶回來的第一個人。」

君慕遲心念微動。

「那孩子喜歡你。我看得出來。只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明睿一點也不拐彎抹角，「阿遲，你對阿琛是什麼樣的情感？」

這是君慕遲遇到的極少數他難以回答的問題。

「不用擔心。我是不會反對的。」明睿笑容帶著些理解和無奈，「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唯一想告訴你的，是阿琛以前的故事。」

「好。」

_

君慕遲很難想像，像顧希琛這麼陽光的男孩子，連他待過的地方似乎都有一股久留不去的甜味，過去會是如此酸澀，如此使人心疼的。

「嗨！」顧希琛這時突然拎著個菜籃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籃子里各式蔬菜裝的滿滿噹噹，「任務over！」

明睿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接過菜籃：「你們先玩，我去準備一下午飯。」

「好嘞！」顧希琛興沖沖地去打開電視，又熟門熟路地打開茶幾一旁的櫃子，拿出兩個遊戲手柄和一張遊戲光碟，珍寶似的在君慕遲眼前晃了晃，「卷卷，我們來打遊戲！」

君慕遲手中被硬塞進了一個手柄。

「我和姥爺經常打這個遊戲呢。其實我覺得比起手機遊戲啊，其實玩這個更讓人開心呢。」顧希琛超君慕遲邪氣地勾了勾嘴角，「哎，卷卷。」

「嗯?」

「你會打遊戲嗎?」顧希琛笑容更招搖了，露出他那顆分外可愛的虎牙。

「試試。」

「你不會真沒打過吧?要是輸了你可別哭哦，我可是不會放水的。」顧希琛邊放著大話著邊按了開始。

君慕遲憑藉傲人的智商，上手很快，開局沒多久就摸索到了一套操作難但傷害高的打法。

Then——

「KO！」

「啊啊啊——你不是說你沒打過遊戲嗎卷卷？詐騙啊！」顧希琛丟開手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以示不滿，「你個大壞蛋！大壞蛋！騙子！大騙子！」

其實顧希琛也沒有真的生氣，只是突然想孩子氣一下。

「不過卷卷你真的好厲害！」顧希琛坐起來，盤腿坐在地上脖子呈四十五度仰角看著君慕遲，額前的碎發滑到一旁，顯得他那雙幹凈又漂亮的眼睛更加剔透。

顧希琛伸出雙手，在空中拉出一條虛無的線，語氣認真，又帶著些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傷感和落寞：「你知道嗎，卷卷？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有這麼長。」

君慕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這幅樣子，實在是令人太想去保護他了。

顧希琛努力思索了一會兒，又添了一句：「像…太陽和月亮那麼遠。」

「……」

「所以謝謝你，卷卷。謝謝你願意做我的朋友。」

「……傻。」

「哈？」顧希琛不解，「你這個時候不應該覺得很驕傲嗎卷卷？」

「……比起這個。」君慕遲默默轉開目光，「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什麼？」

「你要帶我來……這裡。」

顧希琛朝他擺擺手：「嗨，提前說出去多沒意思。」

「可是。」君慕遲垂下眼簾，「沒有準備禮物。」

「卷卷，你糾結點居然在這裡……」顧希琛站起身頗為好笑地拍拍君慕遲的腦袋，後者沒什麼反應，只是任由他胡鬧著，「我姥爺不喜歡別人給他帶禮物。真的，很不喜歡。」

「……」

「別不相信啊，卷卷，我發誓！我說的絕對是真的。」

「……」

「你又不理我了。」顧希琛等了會，君慕遲還是沒說話，於是咕噥著拿起手柄，「卷卷，那我自己先打遊戲了啊，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等著吧！」

君慕遲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顧希琛的側顏。塵慕在靜靜的空氣中到處漂浮著，近午的陽光穿過細微塵粉，世界萬籟彷彿都變成了金黃色，連顧希琛好看的側臉也被鍍上了金黃的亮邊。

顧希琛玩通關了，轉頭髮現君慕遲正盯著自己，便微眯著眼睛露出了綿軟的笑容，他的情緒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

那是名為「喜歡」的情緒。儘管顧希琛自己並不明了。

君慕遲竟無法移開眼。於是，歲月定格在那個年華。笑容與眼波的愛戀纏綿，從此，便成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