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要是沒點驚喜那還真他媽無趣。

「這驚喜也太大了吧。」

這平白多了個兒，不過也談不上是無中生有，好歹也是天時——晚上、地利——床上、人和——沒套，辛辛苦苦一炮入魂的結果。

魏澤渾渾噩噩被自家先生牽回家的路上還懵著的。幸虧有江衍霖一旁默默護著他，他也不曉得自己可能就站在醫院門口一整天了。

不怪他猶豫不決、舉棋不定，這懷孕本就不是小事，何況是男人生子。

他也聽說過雙性人懷孕這事，但這雙性人也好歹具有女性器官，可沒想自己竟然是個百里無一的例外——沒那器官照樣懷上了，實在是怪誕不經。

江衍霖反應實在平淡，皺眉半晌，鼻音出了聲：「哦。」

「別這麼冷淡啊。」魏澤垂目，有點不知道怎麼說而道不明的難過。畢竟一下子否定了你之前的一切，比方說性別。

畢竟將心比心人怎麼都學不會。江衍霖望著臉色異常的自家媳婦兒，這才吐出幾個字來：「你決定吧。」

「別把這個選擇給我，我不知道。」

也是他鬼迷心竅，硬是不要套就行了那魚水之歡，也不會撞槍頭上，正好一炮入魂，本是他的錯，何況惹苦了自己媳婦兒。

魏澤輕嘆口氣，無事可做地呆坐沙發上望著廚房忙活的江衍霖，也突然覺得那個只會做白水面的人，也改變了這麼多。

空氣中散著高壓鍋噴出來的小白霧，江衍霖的身影在白芒一片的玻璃門上有點模糊。魏澤恍然，興許以後自己便不能吃辣的以及熱性食品了。

他也不清楚為何自己會上網搜索一些孕婦飲食，魏澤又是輕聲嘆口氣，前些天好不容易才叫人從義大利托回國的紅酒倒無用了。

「老衍，把那瓶Merlot送人吧，看你喝我得饞嘴。」魏澤瓮聲瓮氣地開口，聲音又輕又暖，一陣柔軟直往他心頭鑽。

江衍霖擦幹手上的水，沒應。他舔了舔唇，便從廚房裡退了出來。自家媳婦這意思還不明確嗎，明擺著願意生了。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江衍霖手上沒拿什麼東西，徑直坐在魏澤旁邊，不發一語。

「……飯菜呢。」魏澤輕笑幾聲，以為江衍霖是欣喜過頭連飯菜都忘端來了。

「倒了。」廚房裡黑乎乎的一堆便是了。

「倒了幹什麼。」魏澤忍俊不禁，眉眼彎彎看著他，輕聲抱怨了句，「傻。」

「就只在你面前。」江衍霖往後一倒，側過頭看向淺笑的魏澤，喉結向下滾動了下，壓著嗓子沙啞開口。

「別貧。」魏澤噗嗤一笑，顯然習慣了他冷不丁的情話，斂目下來，「那今日去吃個燭光晚餐如何。」

江衍霖沒應，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滯。只能聽見魏澤平穩而延長的呼吸與他的相斥。半晌，他這才開口：「魏澤，我不想要孩子。」

「我沒必要為個他要你難受。」

「我不難受。」

「我們也不是非要他不可。」

「我完全可以消化這件事。」

「他也會為你帶來很多麻煩。」

「我知道。」

江衍霖從煙盒挑了根煙出來，打算點燃，抬手一看魏澤就在他身邊，直起身子打算去陽台。

「魏澤，沒必要。」

「有你在。」

他們之間的對話無疑體現了牛頭不對馬嘴，但倆人又心知肚明。

江衍霖抽了根煙又從陽台退了回來，魏澤坐在一邊，沉默地看著手裡的書，實則也是什麼也看不進去。

「他生下後，我會告訴他，當初是你父親倔脾氣要保你，不然他早就死了。」

「就這樣，我脾氣不好，魏澤你要知道你身處陽光，而不知道黑暗。我也說過，我只對你溫柔。」

「再重複一次，我這人脾氣不好。你笑是一種罪，你不笑是另一種罪。盡量離別人遠點，我現在恨不得把你藏起來。」

「還有件事——結婚吧，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