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別那麼心急嗎？」黑暗裡，顧爽有些無奈的抱怨道，好不容易等到他那個直男癌室友被公司安排了出差，他才能跑去酒吧偷吃，誰知自己居然經不起約上的人軟磨硬泡，就給帶家裡來了，自己是有多欲求不滿？他暗自嘲笑著。

不過，這約上的傢伙比起他來，有過之無不及，他剛打開家門，還沒來得及伸手開燈，便被這個傢伙摟住一陣亂摸，原本想帶人回他房間，卻被比他高出半個頭的人一把抱起放在了與門口僅僅隔著一個鏤空展示櫃的餐桌上，「不心急，美味就該放在餐桌上慢慢吃。」

顧爽心裡暗暗吃驚，這個傢伙觀察力還挺強的，是剛剛關上門之前，透過門廊燈光把家裡的大致擺設都掃了一遍嗎？「你也不怕沾上油煙味兒。」他笑著推開一雙伸入自己T恤里的大手，果然，他還是不太習慣帶人回家來做這種事情，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是因為這個家裡有那個人的味道嗎？

「之前在酒吧里，你可沒這麼矜持。」黑暗中，成熟男人特有的渾厚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濕熱的氣息加上熟練的輕咬他耳廓的動作，讓他很清楚，這個男人絕對是個中老手，他承認，酒吧里的自己也許是因為酒精作祟，主動的勾引了這個傢伙，但現在，他似乎逐漸清醒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開始躲避慢慢從耳邊移向自己嘴唇的氣息，「我不喜歡接吻。」他抬起一隻手，捂住那張已經湊到自己嘴邊的嘴唇，說著自己的習慣，他不喜歡和別人接吻，一直以來，他都只覺得這不過是身體間的需要罷了，沒必要。

「哦？」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失望，「真是可惜，」說著，男人握著他的手，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指尖，「那我只能從這裡開始咯。」男人的吻蜻蜓點水般的從他的手腕點到手臂，輕吻中他的T恤被脫了下來。

「我們，還是回房間吧。」他想推開在他身上遊走的嘴唇，因為心裡隱隱的不安，奇怪，明明知道那個出差的傢伙最早明天上午才能回來，為什麼還會覺得心慌呢？這感覺，就像是在家偷情的小媳婦一般，他有些氣惱的皺起眉。

但將他困在餐桌上的男人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唔！」忽然，從身上載來一陣輕咬的痛感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你弄疼我了。」他不滿的輕叫著，與此同時，餐桌上懸掛著的吊燈忽然亮了起來，毫無防備的兩人下意識的抬起手阻擋著眼前刺眼的燈光，而他也在逐漸適應的燈光下看到了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沈牧？」他驚訝著一張臉，緩緩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站在門口的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疑惑再到篤定的皺眉，似乎只是一瞬間，就已經有無數的想法從那個腦子裡濾過了一遍，只見門口的人鬆開手中的行李箱拉桿，順手將另一隻手裡的咖啡放在沙發旁的迷你吧台上，然後帶著一陣風衝到了餐桌旁的兩人面前。

上述動作一氣呵成，不愧是堅持了八年籃球運動的身手，桌上的顧爽感嘆著，卻在下一秒大驚失色，衝到他們面前的沈牧不由分說的揪起摟住他的男人，狠狠的將那人的身體撞在了鏤空展示櫃上，力量之大，讓陳列在上面的瓶瓶罐罐紛紛砸落在了地上，似乎還覺得不解氣，沈牧更是抬起了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顧爽！發什麼呆？！趕緊幫我報警！」

報警？！坐在餐桌上呆住的人忽然回過神來，這傢伙不會是以為家裡進賊了吧？怪不得今天一回到家就心神不能，原來都在這等著呢！今天什麼日子？不會是13號星期五吧？該死！顧爽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趕緊從餐桌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了沈牧揮起來的拳頭，仰著頭朝那個面露凶光的男人大叫起來，「他是我帶回來的！」

這聲叫喊讓沈牧停下了自己還要往下掄的拳頭，慢慢轉回頭，看向一邊阻止著他的顧爽，腦子裡之前瞬間想明白的事情，現在忽然又亂七八糟的攪在了一起，「你說什麼？」他不解的盯著顧爽那張微紅的臉以及赤裸的上半身，等等，腦仁有點疼，他到底是看到了、聽到了什麼東西？

拽著他胳膊的人抬起原本還有些躲閃的眼神，堅定的看著他，「我說，這個男人是我帶回家來的，剛剛我們只是在。。。。。。」

「你等會！」沈牧打斷了顧爽的解釋，他低頭看了看幾乎要癱坐在地上，鼻子和嘴角都不同程度流著血的男人，他抽回自己被顧爽抓住的手，雙手用力的將男人提了起來，繞過展示櫃，將男人狠狠推出了大門，見似乎還沒從剛才的場景反應過來的男人跌坐在地上，他握住了防盜門的門把手，「滾！」一聲低吼，讓走廊外的感應燈全亮了起來，接著，大門被他重重的關上。

他踩著地上的玻璃碎屑走到了仍然站在原地的顧爽面前，低頭撿起被扔在了地上的T恤，起身後扔在了顧爽的懷裡，「先穿上。」他的聲音透著疲憊，走到客廳後，整個身子一下子坐倒在了沙發里。

他不過就是趕早了一班飛回來的航班而已，之前還慶幸自己今晚能在自家床上好好的睡一晚，現在？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剛剛用力過猛的拳頭，還有點疼。他從衣兜中掏出煙，叼在嘴裡點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瞬間瀰漫在他的眼前，他得先壓壓驚。

穿好衣服的顧爽拿起放在吧台上的咖啡，這個重量，裡面應該還剩下一半吧，他仰起頭喝了幾口，順勢坐在了沈牧身邊的另一截沙發上，他瞄了一眼正吞雲吐霧的人，一身藏藍色的休閑西裝，白色的襯衣扣子隨意解開到了胸前，拿著煙的右手還有些微微顫抖，估計是剛剛用力過猛的結果，看來今天得好好坦白了，這種事情，果然還是瞞不住的，儘管面前這個傢伙是個神經大條的人。

似乎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沈牧將手中的煙按熄在了面前茶幾上的煙灰缸里，然後一個深呼吸，「說吧，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個毛病的？」他的腦子似乎一下子短路了，半天沒找到可以去形容這種事情的詞語，算了，在他看來，這本來就是一種病。

還真是沈牧特有的問話方式，嘴裡說的和腦子裡想的成一條直線，顧爽故作輕鬆的翹起二郎腿，手指不自覺的撫摸著咖啡杯的飲用口，「大學吧。」他誠實的回答著。

沈牧嗖的站起身，一臉不解的看著坐在一邊，一臉無所謂的男人，胸口好像慢慢的聚起了一股氣，卻又發泄不出來。大學？他們兩人認識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何止是大學，國小、中學，甚至工作都在同一家公司，為了方便工作，他們更是合租了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而他居然到今天才知道面前這個傢伙：喜歡男人！

沈牧雙手插進褲兜里，低頭看著煙灰缸里的煙頭，「我居然沒發現？」語氣裡帶著自責。他還記得今年過年，顧爽的爸媽還跟他偷偷打聽兒子交女朋友的事兒，這讓他怎麼去跟兩位老人家交代？跟他們倆老說：你們就不用操心啦，你們兒子估計用不著女人了？想到這，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發漲的額頭。

「因為你蠢啊！」一邊喝著咖啡的顧爽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評語。

深呼吸！沈牧強行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用來壓制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氣，坐在那的傢伙真的是他認識了二十年的顧爽嗎？他記憶里的那小子內向靦腆，總是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和女生單獨聊天都說不出幾句話，當初，要不是自己看不慣他總被欺負，也不會成為兄弟互相照顧。

「顧爽，」他還是不死心再次看向仍然坐在沙發上的人，「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難道是大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造成了現在這個傢伙性格的逆轉？

顧爽放下咖啡杯，雙手搭在膝蓋上仰視著他，「沒有。」回答的幹脆利落。

「不是，你現在這樣，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吧？」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認識了二十年的兄弟變成現在這種讓他陌生的模樣，借了高利貸？失戀受刺激？總不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個同性戀吧，「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一塊兒解決。」

顧爽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站起身來，走到沈牧的面前，那比他高出將近一個頭的身高還真是讓他感覺不爽，「和我上床。」四個字說完，他靜待面前那張臉上露出的表情。

「你瘋了吧，」沈牧的雙手不受控制的狠狠推了一把面前的人，顧爽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他一臉厭惡的看著面前差點摔倒的人，心裡的惡氣終於壓不住了，這個傢伙沒救了，「不好意思，我沒你那毛病，咱們從今天開始，各走各的路。」說著，沈牧轉身朝門口走去，這二十年的友情，算是走到盡頭了。

「沈牧！」身後，顧爽忽然叫出的名字，讓已經打開門的人停下了正準備邁出門的腳步，「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這樣的要挾是幾個意思，沈牧不情願的回過頭，看著站在吧台前緊緊盯著他的顧爽，是心裡作祟嗎？為什麼會覺得那樣的眼神看得他全身不舒服？「你想幹嘛？」這是要翻臉啊？雖然他不是個會把別人的隱私拿出去到處說的人，但把他惹毛了，一切皆有可能。

顧爽沒有回答，只是依然狠狠的盯著他，然後伸手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點開後，沖著他舉了起來，一個視頻正在播放著。

視頻的畫面有些晃動，但是並不影響沈牧認出來自己就是那個視頻里的主角，那隱隱約約從視頻里發出來的聲音，讓站在門口的他感受到一股涼氣從腳底慢慢鑽入了自己的全身，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雙眼怒視著拿著手機的人，握著門把手的手一個用力，防盜門再次被狠狠的關上，發出的聲音，讓家裡的玻璃器皿彷彿都產生了共鳴。

沈牧走上前兩步，修長的手臂輕易的從顧爽的手中搶過了手機，憤怒讓他忍不住狠狠的將手中的手機砸在了地上，瞬間，手機的熒幕便粉碎掉，似乎這樣也並不能解恨一般，他又抬起腳，用力的在手機上踩踏起來。

顧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這一切當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備份我上載到了雲盤裡，你想要賬號和密碼嗎？」他依然不怕死的詢問著。

沈牧一把揪住顧爽的衣服，將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高舉起拳頭，卻又強行讓自己放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面前這個男人讓他越來越看不明白。

「吻我。」回答的話語讓沈牧再一次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