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萌！你提前那麼早交卷跑哪兒去了？」

剛一走出考場，林辰溪就看到了站在外面樹蔭下的沈萌，秋日裡不驕不躁的陽光透過葉子在他的身上撒下一層斑駁的光，清爽的碎劉海上也顯出一份溫暖的橙黃；再襯著那天藍色的校服和白皙的皮膚，整個人就像是從故事書里跑出來的調皮王子。

一看到林辰溪的身影，沈萌便跳著跑到他的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中午想給你做一頓好吃的，就去街上買了些新鮮的菜，挑了好長時間呢。」

看到沈萌不自覺撅起的嘴唇，林辰溪在愣神的同時心裡一陣陣的心疼，把放在他臂彎里的小手拿到了掌心裡狠狠捏了捏，「下次再這樣欺負我家寶貝弟弟，看我不收拾你！」

一聽這話，沈萌自動忽略了「弟弟」兩個字，腦海中滿是「辰溪終於喊自己寶貝」的念頭，心臟好像都漏了一拍，不自覺地嘀咕出聲：「你也是我寶貝。」

「你說什麼？」沈萌聲音太小，林辰溪沒聽太清楚，「你給誰下跪？」

林辰溪緊皺著眉頭看向沈萌，生怕他又被混混們給欺負了卻不敢說。

「什麼下跪啊，」沈萌剛想反駁可臉上卻像火燙著了一樣，只能低頭拉住林辰溪往家裡跑，「哎呀快走，煲的湯還在鍋里呢。」

沈萌：哎呀好羞恥！！怎麼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啊？！

而剛從一樓廁所出來的王胖子看到這一幕後連手都沒洗，一把把張琛拉了過來。

「幹嘛啊你！臟手放開我！」張琛沒領會他的意思，冷不丁被拉得一個趔趄。

「你看你看啊，看那兒！」王胖子指著漸行漸遠的兩個背影焦急地說道。

「那是……」張琛把眼睛往上扶了扶，「老大和國小霸？怎麼了？」

「你不覺得他倆好像……」王胖子在腦子裡斟酌著字句，半天憋出來一句，「好像有Jian情，對！就是Jian情。」

「切，神神叨叨的。」張琛掙開了王胖子拉住的自己的，手心不在焉的說道。

只要王胖子把注意力稍微放一點在張琛身上就會發現，他的臉上竟爬上了一抹不可思議的緋紅。

……

「嗝—嗝—」林辰溪摸了摸自己撐起來的肚皮放下了筷子，「沈萌，我吃飽了，真的吃不下了。」

沈萌今天做了足足五個菜還有一鍋母雞湯，林辰溪不經意間瞅見他食指尖上的一個小傷口，便決定一定要全部吃完，可現在看來，他的估計貌似太過樂觀了。

「不吃了嗎？」沈萌的眼睛裡霎時間蒙上一層霧氣，委屈巴巴地說道，「那我把他們放起來好了。」

「別別別，我…我吃，我還想吃……」林辰溪的表情像極了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前一刻。

「哈哈哈哈，別吃了，」沈萌 的表情瞬間破功，眸子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下午還要考試呢，吃多了影響發揮。」

「嗯嗯。」林辰溪一聽這話如蒙大赦，腦袋不住地點了點，像一隻溫順的小綿羊。

「今天上午語文應該沒問題吧。」沈萌收拾桌子時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啊？那個……」林辰溪一時語塞，難道要告訴沈萌自己交的是白卷嗎，於是趕忙轉移了話題，「我來幫你收拾吧。」

「好啊，那你便收拾邊告訴我你古文默寫的答案唄，我看咱倆有沒有對上。」沈萌的眼中閃過堅定，這堅定又帶上了些許的狡黠。

「我……」林辰溪手上的動作一滯，眼中的亮也黯了許多，「我沒寫。」

「默寫不會啊，那以後……」沈萌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林辰溪清冷的聲音打斷。

「語文考試我一個字都沒寫。」

整個房間都沉默了，沈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廚房裡瓷碗碰到大理石案子的叮噹聲回蕩在室內。

「走吧，快到考試時間了。」林辰溪避開沈萌小獸般受傷的眼神，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說道。

「嗯。」沈萌低下頭應了一聲，深呼吸兩口把情緒深深藏了起來。

沈萌：以後有機會再慢慢來，養成計劃記不得，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下午的時間直接考兩門，數學和英語，晚上文綜一套卷。

一如以往，不對，一如上午，整個最後考場都瀰漫著緊張的情緒，就連林辰溪也受到感染動筆寫了幾個字。

劉校長一臉緊張地盯著沈萌的試卷，而沈萌在做完卷子之後也沒有提前交卷，直接把卷子遞給他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只不過他那不時瞟向林辰溪後背的眼神暴露了他是在假寐的事實。

不過看到這一幕的劉校長只是喉嚨動了動什麼也沒說，直接把卷子交給了相關教研組的組長，每個老師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震驚，彷彿是他們考上了狀元一樣。

「劉校長，」歷史教研組組長看完文綜卷子上最後的歷史大題後，軟著腿湊到了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但不住的顫音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歷史…歷史最多扣兩分…」

「！」劉校長的眼中迸發出璀璨的精光，滿是贅肉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顫了顫，「確…確定嗎？」

「嗯！」

「走吧，我們把他的分數總一下。」說完劉校長率先走了出去，身後的相關老師都又一次拿起小板凳魚貫而出跟在他的身後。

最後考場考生：？？？！！！這他媽什麼神仙學弟？

此刻林辰溪的心裡也像吃了蜜一樣，他能想到沈萌的優秀衣襟超過了他的想像，可馬上這一腔自豪又變成了滿腹頹唐——再優秀最終還是別人家啊，自己只是…只是同學而已。

想到這兒，林辰溪扭過頭去想悄悄看看沈萌在幹嘛，沒成想剛一扭頭就直直對上了沈萌的眼睛，那在窗外路燈的映照下分外誘人的棕色眼睛。

「嘿嘿。」沈萌立刻坐起來對林辰溪笑了笑。

「嗯。」林辰溪像是被捉姦了一樣，臉紅撲撲地又轉過了頭去。

監考老師：？？我要不要管？？該不該說一下？提醒一下應該可以吧？算了算了，就當沒看見……

這天夜裡沈萌和林辰溪都默契地沒有提白天發生的事情，只有沈萌像耍寶一樣說了許多校長在他身邊做出的怪異神情，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林辰溪則坐在一邊看他自娛自樂的樣子，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也許就這樣，也挺好。

不過與他們倆人的舒服愜意截然不同的是一中教學樓里的燈火通明，由於明天下午開家長會，因此為了不耽誤明天上午的試卷講評，這一夜幾乎所有的老師都一夜無眠。

此時此刻各教研組的組長和劉校長、教導主任、汪茹他們都集中在了二樓的教務處，一個個盯著通紅的雙眼，臉上卻滿是嗜血的興奮感。

「多…多少？」劉校長看到輸成績的老師停下了打鍵盤的動作，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

「741.」那名老師不自覺地咽了口吐沫，隨後有些疑惑地問道，「他真是文科班？」

「我班的學生！」汪茹也一反常態地高聲說道。

「好了，所有學生成績都登完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劉校長不動聲色地說道。

不到一會兒教學樓的燈光幾乎全滅了，只有校長辦公室仍亮著一盞橘色的小檯燈，劉校長躺在沙發上，手裡還拿著剛剛出來的成績表。

看了半天，最後蹦出了一句：「卧槽！」

很快，校長也進入了夢鄉。在他的夢裡，他不再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行政人員，終於變成了他自己最想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