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聽曲子的人早已對著台上翹首以盼了，有些聽說謝老闆會開金嗓的人也特意趕來，只不過由於坐席早已拋售一空，他們也只能站著了。

謝維謹今日唱的是《穆桂英掛帥》。

鑼鼓一起，繼軍情告急，大殿之上起爭紛，房中密謀，之後便是佘太君勸說穆桂英同意兩孩子前往汴京了。

謝維謹扮演的穆桂英剛一亮相，場下掌聲四起，一雙雙眼睛如狼似虎地盯著他。

「哎，太君哪……」

「自那年一家人辭朝歸隱……」

「卸重擔在林下野鶴閑雲……」

檯子上，謝維謹邁著蓮步，纖纖玉指如蘭花般翹著，嫣紅的眼尾上挑，眼波流轉間儘是風情，一開腔，圓潤優美的嗓音從紅唇中吐出，一笑一顰間儘是屬於穆桂英的灑脫與英氣。

他唱的時候，下面的觀眾只是安靜地聽著，除了部分痴痴望著他面容，基本都沉迷在他的嗓音中，被他的一舉一動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放任自己進入他營造的世界。

直到他退了場，場下才後知後覺地響起一陣陣的感嘆與掌聲。

……

弦樂響又默，一場大戲終告終。

謝維謹向著台下微微欠了個身，直接便下了檯子。

曲終人散，謝老闆一退場，台下之人便是再如何捨不得，也還是不得不離開了席位，各回各家。

謝老闆三天只上一次台，這是眾所周知的，倒是曾經有人不信邪，偏偏想求這謝老闆唱第二場，誰知第二天這人便在晉陽失了蹤跡，也不知是死了還是離開了？這背後又是何人所為？

久而久之，眾人便知道，這謝老闆背後肯定有個大人物撐著。

謝維謹剛下了檯子，杏兒早已經端著茶水在下面等著了。

「嘿，紅杏你怎麼又不去練嗓子？」

拉二胡的趙師傅跟在謝維謹身後，邊走邊擺弄著手中的二胡，看見杏兒就順嘴問了一句。

「公子這會子肯定口渴了，我給他端茶水來的。」

杏兒舉了舉手中的托盤「嘻嘻」一笑，「而且，老是練嗓子又有什麼用啊?公子給，我泡了您最愛的碧螺春呢。」

謝維謹接過她遞給自己的茶盞，打開抿了一口。

澄澈的茶水入口，先是一陣苦澀，可是流入喉間的瞬間就成了一股清淡的甜味，如同甘霖一般滋潤著已經發幹的喉嚨，碧螺春特有的香味在鼻尖、喉間縈繞著，久久不散。

「紅杏的泡茶功夫倒是越髮長進了。」

將茶盞放回托盤，謝維謹難得誇獎了一句。

這可把紅杏給高興地，只知道一個勁的傻樂，還跟趙師傅炫耀，「老趙你看，公子誇我了呢。」

「還是個孩子啊……」

趙師傅笑著搖了搖頭，抱著他的寶貝二胡走開了。

「杏兒姐姐，你書也不愛讀，這戲也不願唱，那你想幹嘛呀？」

一個小胖子抱著件戲服正巧經過二人身邊時，好奇的問道。

「我想當個女將軍啊。」

杏兒抬了抬下巴，比了個威風凜凜的姿勢，晃了晃腦袋，一臉的嚮往。

「女將軍?那你還是好好學唱戲吧，只有在戲文裡面你才能當個將軍哩……」

小胖子虎子不以為然，只當她是在說笑，學著她的樣子晃了晃腦袋。

「好你個死胖子！」

紅杏看他這樣，氣得想打他，虎子見情勢不對，抱著戲服拔腿就跑。

二人吵吵鬧鬧的在庭院里追打了起來。

謝維謹靜靜看著兩個活潑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戲子……還是不當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