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斷袖的神仙
小說: 天君追妻火葬场 作者:葡萄在上 字數:2707 更新時間:2019-09-23 07:14:08
九年光陰,過得飛快,足以讓一個九歲的稚童長成少年。等回過神時,涳泠已經高出閑雲一個頭頂。少年模樣的涳泠,容顏仍不輸女子,只是眉宇間添了幾分俊朗。
閑雲打遠處瞧著涳泠的背影,有些恍惚,彷彿從前,便從遠處望見過一般。涳泠聞聲回頭,沖不遠處的閑雲輕笑,黑亮的雙眸仍如初見,似有一汪泉水在涌動。
隔三岔五,浛逍就會來荒山土地廟,尋閑雲下棋或吃酒。
如往常一般,閑雲將浛逍送到土地廟外。浛逍神色凝重,拉著閑雲在廟外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閑雲曉得,浛逍每次一說這話,便免不了一番絮叨。
閑雲扯出個笑臉,「若是浛逍仙君有話要說,誰敢不聽?」
「我瞧著涳泠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浛逍的話,閑雲聽得雲里霧裡,「怎麼不對勁?」
沉默了片刻,浛逍開口道,「涳泠這個年紀,正是思春的時候,難免對你生出些別的想法。」
「思春」二字從浛逍口中說出,惹得閑雲捧腹大笑,「笑話,是我長得像女人,還是怎的?涳泠跟我兩個大男人,還能生出什麼事端不成?」
浛逍眯起眼,正色道,「你怎的知道,涳泠心中沒有斷袖的念頭?」
閑雲沉默著點點頭,看著浛逍,一本正經道,「你該不會是因為,方才輸了棋,受刺激了罷?」
浛逍皺眉道,「你當我在胡言亂語?涳泠他,畢竟是個凡人,在這荒山之上,與你日日相對,生出凡情不是沒可能。情根這種事,還是不要任其生長為好。」
閑雲慢悠悠搖著摺扇,挑眉輕笑道「平時看你一板一眼的,沒想到心思這麼多,竟能想到斷袖。假若我二人真的生出斷袖之事,我定同玉帝說,是受你浛逍仙君點撥,才生出此念頭的。」
浛逍嘆氣道,「你少來這些不正經的,我說的話你幾時放在心上過?總是玩笑態度,若真有一日濕了鞋,可別怨我沒提醒你。」
閑雲收起笑意,拱手,對浛逍正色道,「是是是,浛逍仙君的提醒,小仙定銘記在心。決不會著了道,成了那斷袖的神仙!」
浛逍沒好氣地撇閑雲一眼,「去,一副不正經的樣子。這次我給你帶的玉釀省著些喝,天庭要辦道法會,事務繁多,恐怕沒有個把年頭,無法下界。你若一時貪杯全喝完了,日後嘴饞,可只能忍著了。」
閑雲歪頭,用摺扇敲著手心,嘆氣道,「知道了,你來時就提醒過了,可真絮叨。」
「你以為我願意同你絮叨?」浛逍腳下生出祥雲,剛要騰起,又轉身道,「閑雲,即使你不愛聽,我還是要說。你當年出於善念,收留涳泠。但人神殊途,切忌感情用事。畢竟,凡人陽壽只有短短幾十年,一碗孟婆湯下去,誰還記得前塵往事。到時候,傷神的只有你。」
浛逍的話,惹得閑雲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每次來,都要啰嗦交代一堆,我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你快些回天庭去吧。」
浛逍沒再說什麼,轉身騰雲而去,化作天邊的一道藍影,消失不見。
閑雲眯起眼睛,咀嚼著浛逍剛才的話,「斷袖?」垂頭輕笑。
「什麼斷袖?」
閑雲還沒回過神,一件長袍便被披在肩上。閑雲轉身,是涳泠。「多謝,正好覺得有些涼了。」閑雲笑著拽拽肩上的長袍。見涳泠身上的衣袍,似乎又短了,便笑道,「又該帶你下山,扯些料子,做兩件新袍子了。」
衣料店中,涳泠撫著一匹紅色綢緞,對店家說道,「就這匹吧。」
「紅的?」閑雲湊過來,笑道,「嘖嘖,模樣兒的本來就不輸女子,再穿一身紅,真成個小娘子了。」
涳泠的嘴角似抽動了一下,轉而笑道,「那你覺得,哪匹布料好?」
「唔,」閑雲用扇子敲著手心,眼神掃過布料店內陳列的布匹,「男人嘛,穿些綠的、紫的、黑的、青的,或是像我一般,一身素白,雅的很。」說著,閑雲自以為風流地揮開摺扇,搖了幾下,挑眉道,「如何?」
最後,涳泠選了素灰色。即使是素凈的灰色,穿在涳泠身上,也有一種大戶人家的少爺,低調出行之感。
入夜,涳泠在土地廟外支桌,擺好酒菜。閑雲搖著扇子踱到桌旁坐下,看著一桌酒菜,甚是滿意,笑眯眯道,「不錯,月色正好,有酒有菜。」
涳泠抬袖,將杯中斟滿酒,「你倒來得巧,總能趕在我剛備好酒菜時出現。」
閑雲腆著臉笑道,「還不是託了涳泠的福,如此窩心。」
閑雲接過涳泠遞來的酒盅,舉到嘴邊抿了一小口,酒香在唇齒間漫開,甚是香醇。
涳泠一邊往閑雲的碟中夾些其愛吃的菜,一邊笑道,「你我二人,同夫妻有何區別?」
「哈哈,你我如何像夫妻了?」閑雲將酒盅輕放在桌上,抬頭看著涳泠。
涳泠眼睛亮晶晶的,似在思索,「從一日三餐,到夜夜同床共枕,相守多年。在人間,只有夫妻才會如此。」
閑雲挑眉,正色道,「胡說!你我二人怎可是夫妻?」閑雲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隨即笑道,「非要說的話,也是夫夫才對。」
涳泠歪頭,笑吟吟看著閑雲,「哦?那你我,豈不成了斷袖?」
「若兩個男人結為夫夫,自然是斷袖。」
涳泠歪頭,似若有所思,「浛逍仙君似乎有些厭惡斷袖,你不厭惡麼?」
閑雲不以為然,「浛逍就是個老古板,你倒說說,有什麼是他不厭惡的。要我說,若有真情相存,斷袖又如何?」
「哦?」涳泠的雙眸亮了一下,「這麼說,你覺得,斷袖也無妨?」
「那是自然。」閑雲挑眉笑笑,飲盡杯中酒。
涳泠抬袖,替閑雲空著的酒杯斟滿酒,遞給閑雲。
涳泠單手撐著下巴,看閑雲又幹了一杯。開口道,「那不如,你我二人結為鴛鴦,如何?」
閑雲慢悠悠抬眼,看著涳泠笑道,「你我現在,不就跟鴛鴦似的麼?」
涳泠順手替閑雲滿上酒,垂眼盯著桌上的酒盅,「我說的是那種,可以行肌膚之親的鴛鴦,你可願意?」
閑雲接酒盅的手懸在半空,看著涳泠,意味深長地笑道,「我說,你小子是到了思春的年紀,想娶媳婦了吧?」
「不想娶妻,更不曾思春,從始至終,只思你一人。」涳泠雙眸閃動,直直看進閑雲眼中,「如何?」
閑雲噗嗤笑出聲,「你真會講情話,我這千年老樹,竟有些滿樹桃花之悅。」
涳泠皺起眉頭,認真道,「我沒有同你說笑,反正我這短短幾十年,都打算賴在荒山土地廟了。便想著,不如,趁著自己年少,樣貌好的時候,與你結為鴛鴦。」
閑雲若有所思,湊近涳泠道,「若真的結為鴛鴦,算是你占我便宜,還是我占你便宜?」
「這,一試不就知道了?」涳泠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閑雲坐正身子,挑眉道,「我怎覺得,你在挖坑等著我跳呢?」
涳泠雙眸閃動,「反正,我早已對你生出情愫,也沒什麼好避諱。人生苦短,若能在有生之年,跟你再親近些,再好不過。」說完,涳泠端起跟前的酒盅,飲盡,抬眼的瞬間,似有酒意在雙眸暈開。
閑雲僅是瞧著這雙眸子,便覺得醉了。
「我倒喜歡同你親近,不知這算不算得情。」閑雲握著酒盅,喃喃道,「我同你,若結為鴛鴦——倒也無妨——」
「此話當真?」涳泠抬眼看著閑雲,雙眸一如初見,涌動著泉水。
「當真,只是你口中的肌膚之親——」閑雲有些彆扭地笑笑,垂頭斟酒。
「我自然不會強迫你。」涳泠笑嘻嘻地傾身,湊近閑雲。
閑雲半笑不笑地看著涳泠,挑眉道,「聽你這口氣,是打定主意,占我便宜了?」
涳泠咧嘴一笑,「反正,你已經應了我,究竟誰佔了誰的便宜,不都一樣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