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微也只是隨口問問，卻沒想到，顏行果真還有別的目的。

顏行從容一笑：「子帆這個人，跑腿很好使，又傻得可愛，每次我能光明正大地休息多虧了他。」

顏行所說的光明正大無非是別人在訓練，他在一旁或坐或倚地指導王子帆，根本沒有人會指責顏行他這是在休息，他明明是在替最差的學生補功課，而且的確是有進步了，作為經紀人和老師都樂於見到這樣的場面，再者說了，他本身就完成得很好，根本不需要訓練，這下還幫助了別人，在場的老師們還覺得這小夥子不錯呢。

沈慎微用手撐臉聽得快要哭出聲來了。

「沈總，我在這裡要聲明一點啊。我說完這些，你還會覺得我對王子帆的好是另有目的很可惡，但你為何不設身處地為王子帆想一想，是誰替他獲得了你的關注，又是誰在他被罰的時候給他分了一羹，又是誰在旁邊指導他訓練，他獲得的僅僅是有可能潛在發生的一次事故，又或許是我想多，他們膽子太小不會搞他，又或者他們膽子太大，直接來搞我，得到了一個我的幫助和得罪了八個他們，禍兮福兮？」

沈慎微拍了拍腦門，挑出毛病：「的確現在暗地鬥法的事情還沒發生，王子帆是受了你很多恩惠，可你目的不純啊。」

顏行慵懶隨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平心而論，我做的很好。起碼我為了他餓昏了，這沒有假吧。」

「而且，你又何曾知道，即使我沒有做這一切，王子帆他會不會受他們欺負呢？」

顏行拋出了一個問題，讓沈慎微沉思了一會兒。

「自古恃強凌弱，優勝劣汰的法則從來都沒有變過，我的確有別的辦法來避免人為的禍端，可，這個男生女相看著就好欺負的小白兔就不會遭他們的毒手了嗎？」

顏行撩了撩頭髮，神情自在：「人心險惡，尤其是在娛樂圈中，多一個朋友不如少一個對手。而且他還長得那麼漂亮，作為過來人，我可以告訴你，他一定會比現在慘上十倍。」

沈慎微琢磨著字眼，探究地問道：「什麼叫做過來人。」

顏行的眼睛彎成了一彎明月，好笑地盯著沈慎微：「沈總長得也挺好看的，難道小時候沒有被排擠被欺負過嗎？」

沈慎微一時啞口無言，的確是有過的，學生時代被女生喜歡，被男生嫉妒，好死不死那個人還是他的班代，故意告訴他錯的集合信息，整個方隊，就他們班沒有集合完畢，就因為他的遲到，差點被老師罵死。

隨後沈慎微打量了一下顏行諷刺：「可你心機那麼深，像是欺負別人的人。」

顏行十指交叉撐在下巴處，淡淡地一笑：「你以為我現在的這副樣子是誰造成的？」

看著正對著自己言笑晏晏安定從容的顏行，沈慎微皺了皺眉，有些明白了過來。

「從小被嫉妒到大，如果沒有一點算籌謀劃早就被扔到海里喂鯊魚了好嗎。」顏行勾住一抹笑意，揉了揉眉心，「算計別人都快成我的本能了，我也很想和你照實說，可應激反應就是這樣的，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我必須要有充分的對策和準備來應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沈總，你不該太過為難我。」

顏行的意思就是他長期處於被人排擠被人欺負的狀態中，以至於他活成了這樣，心機深重，說謊成精，就連一句簡單的我困了我想睡覺，也要拐七八個彎恨不得讓別人替他說出來才行。

沈慎微突然想起了林存煥所說的宋家婚宴，隨即問道：「林存煥說宋家婚宴你把幾個人修理到以後見到你就腿軟，就是因為你怕他們欺負你，所以你先下手為強了？」

顏行搖搖頭，糾正錯誤：「是他們先欺負了我，我才報復的。我才懶得每見一個陌生人都得先欺負一遍呢。」

沈慎微這下是真心跪服了，承認了他的言論：「你說的不錯，在以往進來的新人里往往不是最優的受欺負，而且最差的受欺負。」

顏行確鑿地點點頭：「因為他們好欺負。」

「而且王子帆的確是他們九個裡最漂亮的一個，按照這個理論也是他會遭排擠。」

沈慎微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晶吊飾被他撥弄著來回擺動：「是是是，道理我都懂，但我看不得你目的不純的接近他，即使他過得比原先要好。」

顏行雙手抱臂，面上一派閑適：「你看不慣他遭罪是嗎，現在既然和你說開了，那他們對付他，我便會對付他們，前提是你同意的情況下。」

之前沈慎微因不相信顏行，所以制止顏行向任何一個人動手，包括是惹了他的情況下，現下這個點情況有所不同，因為顏行的心機而讓王子帆受罪反抗不得，這不是沈慎微樂意見到的，若是顏行遭罪，那沈慎微必定明令禁止他報復回去，可現在是王子帆，而且現在他相信顏行，若真要對付他們，必是會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內進行的，所以無需擔心整到腿軟這一說。

可沈慎微磨磨牙，疑心病又一次犯了，這傢伙是不是算準了，就是要他的一句肯定，讓他能夠磨刀霍霍向豬羊？

顏行偏頭一笑：「既然我選擇了對他好這一路，那我便會一直走下去。只要王子帆今後不得罪我，我就會永遠當弟弟一樣寵他，犯他者即犯我，這樣沈總滿意了？」

「我對他好是真，目的單純是假，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分得太清楚？」

顏行自顧自地笑笑，挑了挑眉，似是挑起了早春三月的一樹紅花：「而你又何曾知道，那隻外表純良無害的小白兔到底是不是當真白板一個？或許是只披著羊皮的大灰狼呢？到時候都不需我出手，就能解決他們。」

沈慎微皺了下眉，探究地問：「你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顏行搖搖頭，直起身：「沒有。可我不相信，這世上沒有那麼單純至善的小白兔，特別是娛樂圈裡。」

沈慎微：「他是狼是虎，也鬥不過你吧，大灰狼先生。」

顏行眨了眨眼睛，似有傾城的月光流出，靜靜流淌過沈慎微的心房，那溫柔得出水的聲音帶了幾分調笑：「是鬥不過我。不過今日發現，沈總也甚是白兔。」

沈慎微仰起頭看向顏行，由於燈光正巧照在了顏行的頭頂讓沈慎微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命令道：「坐下，幹什麼急著想走。」

顏行微笑地伏低身子坐回了原位：「惱羞成怒。」

沈慎微氣悶地鼓著腮幫子，最後泄氣認輸：「今日聽君一席話，沈某承認對於你來說，我可能只是一隻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成驚弓之鳥的小白兔。」

顏行溫柔一笑：「小白兔先生太過自謙。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

沈慎微舉起兩根手指，和顏行約法三章：「我只有兩個要求，一，不要做得太過分，二，聽我的話。」

顏行撓了撓鼻樑：「第二個要求可以換一個。我一向很聽你的話。」

沈慎微思忖了一會兒，提出了個方案：「那到時候若真要報復起來，你要找一個你覺得辦起來最費力的卻報復成效最小的方法。」

顏行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卻很快不見了蹤跡，復而抬眼堅定地向沈慎微承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