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打群架？」

「好玩兒～」

「上次為什麼打人家老師？」

「誰讓他說我沒家教，我這不就是證實給他看麼～」

「那上上次呢？市長的兒子招你惹你了？」

「沒招惹我又怎麼了？我看那死胖子不順眼。」

「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那下次你是不是要把不順眼的人都那麼來一下子？」

少年不做聲，薛銳以為少年好歹聽進去了，沒曾想他剛準備好言好語，那少年一抬頭，眉眼都笑開了：「好像也行～」

「你給我跪下！」薛銳把皮帶一把抽了下來，甩到地上發出「啪」得一聲。

少年二話沒說跪下了，他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處好地方，校服上的血跡和泥揉在一起，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顏色，竟讓人覺得少年那張臉還有幾分幹凈。手肘破了，手指關節也還在滲血，頭髮有些髒亂，勉強遮住那雙黑亮的眼睛。可就是這雙眼睛，彷彿冒著火光。

看見少年聽話跪下了，薛銳揉揉太陽穴，握著皮帶的手又垂下去了，語氣也有放緩的趨勢：「星期四，益成高中。給你安排好了，這一次別再那麼衝動，不要以為每一次都能壓下來！只知道在外面闖禍，你爸把你交給我不是讓我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頭給你擦屁股的......」

「不去。」少年跪得筆直，讓他說的這兩個字愈顯得倔強。

「你說什麼？不去？你以為把你弄進去容易啊！不去也得去！」薛銳終於忍不住一皮帶抽下來，把地上的少年抽得悶哼一聲。

但即便如此，地上的人非但沒有聽話，還毫不客氣的回頭笑道：「小叔，你有本事就讓那個人親自回來打我，他老人家要是回來，我肯定賞個臉去上學。」

「你！」薛銳看著地上少年那沒臉沒皮的樣，差點兒氣結，又一皮帶下來，卻被少年堪堪接住。

「我？我怎麼了？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管，老讓小叔你一個人受氣也說不過去啊。您說是吧？」說完這句話，少年嘴角一勾，也不顧扯到傷口後會不會疼，他站起來，鬆開皮帶，接著說道，「打夠了吧？打夠了我回房了。」

「薛洋！」

少年沒有回頭，只是臉上那點似真似假的零星笑意全部都不見了，表情麻木，這些情形他早就習慣了，房間在二樓，膝蓋那裡破了，每走一步，薛洋彷彿都能感覺到自己傷口那裡的肌肉被扯開，然後合起來，再扯開，而每一次扯開，都比上一次要撕裂得更大。

薛洋一回房間就把自己扒拉個幹凈，拿著浴巾走進了浴室。

噴頭打開，水嘩啦啦落下來，把他身上的血污漸漸沖洗下去，好像只有在這個時候，薛洋才是全然放鬆的，少年的身上，傷口錯綜複雜，新傷疊著舊傷，輕到青紫，重到刀痕，重重疊疊，看上去哪裡像十七八歲少年該有的樣子。

洗完澡，薛洋把床底下的醫藥箱拖出來，隨便處理了幾下傷口，然後拉開書桌的抽屜，摸了兩根棒棒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