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我喜歡男人。」

謝老爺子氣得不行，不過換了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生氣的，自己最寶貝的孫子去了趟上海回來，就一直萎靡不振，動不動就出差錯，這天，向來乖順的人在他面前直直跪下。

「你再說一遍？」

「對不起，爺爺......」謝清一張憔悴了不少的臉蛋抬起來，「我喜歡男人。」

「你！」謝老爺子的拐杖剛舉起來，又緩緩放了下去。

「起來！」

「爺爺......」謝清沒有動作。

「我讓你站起來！」謝老爺子的拐杖在實木地板上重重的敲擊了兩下，「謝家的孩子，不該隨便下跪！」

謝清站起來，頭還是埋得死死的，他也算是孤注一擲了，他本來打算把這個秘密爛在心裡爛一輩子，特別是對爺爺。

可是，謝清發現自己做不到，爺爺沒有逼他做過什麼，但是只要提起該談對象啊什麼的，謝清的心就自責的不行。

謝清太孤獨了，懷抱著自己的秘密，把整個人都封閉起來，逢人便笑，好像沒有任何心思。面上那麼乖順溫柔，只有他自己知道裡邊的潰爛有多麼讓人痛苦。

這是屬於謝清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的自卑感。

他如今不顧一切打破現有的這一切，只是想求一個結果，好與壞都無所謂，只要塵埃落定就好。

其實今天謝清說出口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背負著的某樣東西好像一下子消失了，那一刻，謝清真的覺得無論未來要面臨什麼，未來這一瞬間的如釋負重，都值得了。

謝清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打算，即使爺爺不認他這個孫子，要把他趕出謝家，趕出醫館，他也毫無怨言。

「過來......」

謝清稍微挪過去兩步，等著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可是，一隻布滿了蒼老皺紋的手覆在了他的腦袋上，輕柔的穿過他的髮絲。

謝清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麻了一下，像是電流從頭頂一直貫徹到腳尖。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下來，謝清沒想哭的，可是現在，他卻淚流滿面。

「你是誰？」

謝清顫抖著張張口，卻沒有言語。

「你是謝清，是謝家的孩子！我們謝家的孩子，無論是什麼樣，都只有我們謝家的人能夠評論！」

謝清愣在原地，與其這樣......

「爺爺，您罵我吧……」

「謝清。爺爺年紀大了，也想過，我們謝清找個性格不錯的丫頭，結婚生子。我們謝清啊，性格太軟了，爺爺以前還怕你被人騙了，現在人心複雜，和誰在一起，爺爺只要還在，都為你物色物色......」謝老爺子竟然笑著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有生之年，爺爺不求別的，只求你好好的，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好，不受任何人欺負……」

「你知道的，爺爺雖然一直以來對你嚴格，可是，你是我們謝家的孩子，爺爺無論做什麼，都為你好。」

「爺爺，對不起，對不起......」

「謝清，你還記得爺爺之前和你說過的那件事嗎？」謝老爺子掰開謝清握成拳的手。

「去吧，就當答應爺爺最後的願望吧？」

「我會去的......爺爺，對不起......」

一年前，謝老爺子曾經和謝清提過一個機會，爺爺醫學上的朋友邀請謝老爺子去國外參加中西醫藥的研究，謝老爺子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打算推薦謝清去，卻被謝清倔強的拒絕了，當時勸了好久卻無果，謝清說自己有留在這裡的理由。

謝老爺子本不再執著這件事，可是現在，謝老爺子發現，謝清需要有人推他一把，因為有一條無形的絲線纏繞著謝清的腳腕，將他困在這裡了。

現在，是該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