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止西完全沒有想好合適的理由，腦子一抽，「我這是剛幫化學老師批好試卷回來。」

安女士當然不會相信安止西的鬼話。

「是真的，你可以打電話問問我們化學老師。」安止西咬牙保證。

安止西在心裡打的是賀霄今天了解了他們的情況應該會幫他瞞一瞞安女士的賭，不過不管今天他能不能成功瞞過安女士，自己明天肯定都得跟賀霄解釋一番。

「只要老師沒在我離開他家之後就立馬睡了，應該可以打通電話的。」安止西倒是更希望賀霄晚上睡覺睡得很死，最好是能一直不接電話。

安女士半信半疑地撥了一通電話過去，沒想到，賀霄那邊很快接通了。

事實也證明，安止西這次賭對了。

也不知道賀霄對安女士具體說了什麼，總之安女士的臉色好了很多，掛斷電話之前她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點兒笑意，並且和電話那端的賀霄笑著道了再見。

「早點兒回屋睡吧。」一掛斷電話，安女士臉上又恢復了那一副嚴肅的表情，但顯然不會再追究安止西的問題，等到安止西快要進屋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出聲叮囑了一句，「下次這種事還是盡量不要去了，晚上回家不安全。」

「媽媽就是不放心你。」

安止西想起那天抱著他哭紅了眼睛的安女士，轉身回去給了安女士一個安撫性的擁抱，說道：「媽，別瞎操心了，你看我都多大人兒了，我有分寸，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你給我的玉我還一直帶著呢。」

「媽你也早點兒回屋歇著吧。」

大晚上沒有睡覺而且一直守到了自己凌晨才回家的點兒，也不打電話就幹等，想想真的難熬。

安止西躺在床上，意外地清醒，腦海里浮現出記憶中那個人的名字。

何子卓。

「何子卓。」他低聲念了一遍，又念一遍，卻摸不清心裡的那一絲對這個人的感覺。

老實說，他完全沒有任何戀愛的經驗，為什麼只是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心跳加速、產生悸動呢？

這麼下意識覺得很重要的人，自己為什麼會忘記了，如果不是賀霄的打火機讓他想起了那一幕，他該到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一直到天亮，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安止西在房間里聽到安女士出門的聲音，他抬起胳膊擋了擋光，呆了一會兒才起身進洗手間，用涼水抹了一把臉，他一夜沒睡，不過還好眼底下沒有黑眼圈。

今天他就該向賀霄解釋昨晚的事情了，凌晨時分打過電話去打擾別人的睡眠不說，還得需要人家幫自己瞞著安女士撒謊。

安止西在進校門的時候看到了賀霄，對於這個知情的化學老師，他就不用太擔心什麼，也不用像隱瞞安女士那樣。

「我昨晚去網吧找了一個人，之前因為手機下載不了我說的那個8小時的遊戲，所以打算去網吧試試，結果手機電腦都不行，碰巧當時那個人就坐在我旁邊，他也玩這個，就把遊戲傳給了我。」

安止西再次光臨賀霄的辦公室，辦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師今天請假，於是他圖快只挑了必要的部分解釋。

「叫什麼？」賀霄問道。

「啊？噢，那個人叫江宗尋。」

賀霄剛打開窗戶，正準備點煙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才慢悠悠地說：「名字不錯。」

賀霄的話題跳得有點兒快，安止西附和著點點頭，不知道這老師關注點為什麼放在了江宗尋身上:「我看他打遊戲挺厲害的，雖然他到現在一直沒打出過好結局，但好歹壞結局都打通了，畢竟論壇上打出結局的人很少。」

安止西又把昨晚去網吧江宗尋說的遊戲情節還有分支點的信息一併抖摟給賀霄，說不定這個曾經的玩家能給點兒意見。

至於自己到現在都沒能從走廊坍塌緊接著從走廊上掉下去然後GG的下場里走出來這個事實，安止西當然不會說出來。

典型菜雞青銅，太丟人了。

同時還是倔強廢鐵的安止西終於決定屈服，今天就讓歐皇蕭夜來試一下。

「我明白了，下不為例，安同學。」賀霄還沒有把煙點上，朝安止西擺出他的招牌笑容，「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安止西巴不得快走，這化學老師的笑容說來就來，以前看著是很和善，但是他現在是看得清清楚楚，賀霄每次的笑容里，包含的真意並沒有多少。

虛偽的大人。

等到安止西把辦公室的門順手關上，賀霄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消失了。

賀霄靠在窗戶邊把煙點上，骨節分明的手掐著煙，指節處發白，似乎是多用了幾分力。

直到他把手機掏出來，在手機聯繫人頁面上翻出來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江宗尋。

賀霄端著手機，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喂？」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他永遠都不會陌生的聲音。

「江同學，想不到你號碼還沒換。」賀霄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勾唇笑了。

「有話快說，我這還打遊戲呢。」江宗尋雙手一個摸鍵盤一個摸滑鼠，根本顧不了手機，趁著幾秒空閑才飛速插了個耳機，「你這什麼話，我哪來那麼多閑錢換手機號啊，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啊，我忙著呢，再不說什麼事兒我就掛啦。」

「好，你在哪呢，我去找你。」賀霄的眉眼間摻雜了溫柔，要是安止西還在場，肯定得震驚——剛剛還在評價他是個虛偽的大人，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有這麼真情實意的表情。

原本心裡還有些氣悶對方很久沒聯繫自己的賀霄，只要一聽到江宗尋滔滔不絕地講些什麼，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江宗尋沉默了一會兒，報了個網吧名。

離學校還挺近。賀霄掃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課程安排，下午沒課。

「那我下午過去。」

「嗯。」江宗尋掛掉電話，一局遊戲打完後，他看了一眼時間，反正還沒到下午。

江宗尋迅速退了遊戲，下了機，從網吧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