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嗯？你這長了幾百年的藕，也會開花？」一團雲霧落到湖面，化作人形，銀髮及腰，眼瞼微垂，赤色的瞳孔婉轉迷人，伸手摘下一朵蓮遞到另一個男子的目前。

「……」男子沒有講話，默默看著眼前的蓮，接過來在手中把玩。

「上一次開花是多久？」銀髮男子又問。

「快七百年了吧。」男子想了一會兒才道。

「為什麼開花？」

「不為什麼，想開就開了。我又不是花農，它什麼時候開花，要不要開花不歸我管。」男子把手中的蓮往湖裡一扔，蓮穩穩的落在斷柄上，好像就沒有被摘下來過。

「切，不說算了，有人進來了，本尊去玩玩~」銀髮男子對其的行為和隱瞞不屑一顧，轉身離開，化作雲霧飛走。

男子望著那團雲霧搖了搖頭，比他還長久的存在卻如小孩一般的心性，也不知是天下的福，還是天下的禍。

但他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別弄出人命。」

遠遠的傳來銀髮男子的聲音，有幾分漫不經心，又有幾分唯我獨尊。

「本尊。也不歸你管。」

第一章 相遇·這個人類有意思

顏子陌正在煮著泡麵，雖然是走到了這個傳說中的迷魂凼（Dang），但要從何找起還是個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子陌突然察覺到對面多了一個……人？

銀髮赤瞳。

玄衣長衫。

不是人。

子陌還沒開口，對面的男子先一步指著子陌開口道，「人？」

他歪著頭，長長的銀髮從肩上落下來，很是好看。

子陌沒有說話，只是攪泡麵的手頓了頓，接著又繼續。

他是真的餓了，從小到大見得怪東西那麼多，雖然都沒對面的好看，也沒對面的怪。

但他也不覺得害怕什麼的，要跑也跑不了，不如先填飽肚子。

然後又繼續攪了攪，泡麵不能煮成一團，會不好吃。

對面的男子盯著子陌，也就像子陌盯著泡麵一樣。

他也餓了，好久沒吃東西了。

「人，很好吃。」男子開口道。

「……」子陌的手頓住了。

他果然，不該來這種地方。

子陌看了眼鍋里的泡麵，快軟了，再煮就不好吃了，子陌又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長長的銀髮隨意散落在肩上，背上，赤色的瞳孔彷彿能攝人心魂，幾分邪氣，又幹凈，亦正亦邪，似神如魔。

很妖孽。

更好看。

這還是子陌，第一次看不出來對方是什麼。

十幾年來大大小小的「人」他也見得多了，只是一般來說，他看見誰不僅能判斷對方是不是人，還能判斷對方是個什麼，妖也好，精靈也好，還是鬼，他都能看見他們原本的樣子。

而眼前這個「人」，子陌並不能看出來，他是什麼。

似妖非仙，似神如魔。

「你，很香。」男子突然說。

嗯？

子陌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男子就沒影了，突然感覺自己被抱住，然後肩上一涼……

「啊！！」

疼！

子陌皺緊了眉，皮膚被牙齒咬破的疼痛透過神經穿到大腦，溫熱的血沿著鎖骨才皮膚上滑過。

拚命的想掙脫去被那男子抱的死死的。

子陌想都沒想用另一隻手抓起泡麵鍋反手就往男子腦袋上扣……

「嘩啦……」

泡麵倒了一地，但一滴都沒有沾到男子身上，倒是子陌身上被濺了許多湯汁。

子陌愣住了。

男子也愣住了，沒有再繼續咬下去，抬起頭與子陌對視。

兩張臉距離很近，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臉上。

「疼……」子陌輕輕的吐出一個字。

他倒不怕死。

死沒什麼的，反正他也孤家寡人一個。

但是能不能別這麼簡單粗暴，吃人直接抱住就啃？

男子又低頭看著肩上的幾個血牙印，嘴唇也被子陌的血染的鮮紅，伸出舌頭舔了舔。

太香了。

這麼香的人多少年沒有遇見了，不能急，不能急。

留著，得留著。

男子對自己說，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突然咧開嘴笑。

他決定了，要把這個人留著下蛋！

「那個……還吃嗎？」子陌動了動，還是被抱得很緊，他很想處理一下褲子上的湯汁，很不舒服。

然後他看見那男子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倒沒咬，伸出舌頭舔了舔剛剛被他咬出的牙洞。

溫潤的舌頭在肩上來回，酥酥麻麻的，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

待牙洞消失，皮膚恢復如初，男子才放開子陌，一晃眼又做到了對面，「暫時不吃了。」

「……」子陌伸手摸了摸還有疼的地方，但是一個口子都沒有，要不是衣服上還沾著幾滴血，子陌都以為那是幻覺。

這是，吃了又花力氣給他治好？那幹什麼要吃？

子陌揉著肩，望著男子，突然後悔走的太匆忙，來這些地方前沒有去廟裡請塊護身符什麼的。

至少，也能擋一會兒啊。

「雖然本尊很想留下，但有人在找本尊。」男子又歪了歪頭，吹了口氣幫子陌滅了火，還順帶清理了地上的泡麵，「所以本尊得離開一會兒，你就在這裡等本尊回來。」

子陌只是望著站起來的男人，沒有說話，也沒點頭。

「你不想再見到本尊嗎？」見子陌沒反應，男子又說，「嗯？」

這就，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了。

子陌不得已，點了點頭。

他的確不想再見。

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化作雲霧消散在子陌眼前。

子陌又愣了一陣，想起自己沒晚飯了，早知道人家根本不可能被他這等凡夫俗子傷到，幹嘛還要去用泡麵潑人家。

還濺了自己一身。

沒腦子。

子陌暗罵了自己一句，然後整理了一下東西，轉進帳篷里翻出幾塊餅幹來吃。

倒不是沒想過跑，只是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出口。

萬一跑了被抓住，惹怒了對方，卸他支胳膊，當著他的面吃怎麼辦？

他是不怕死，但怕疼啊。

想想你在哪兒疼的死去活來，人家在那裡吃的津津有味，那感覺，得多微妙啊。

「唉……」

子陌又嘆了口氣，他出現在這裡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做了十一年的夢。

從他父親死亡，母親失蹤就開始做的夢。

反正跑不了，不如先睡覺吧。子陌想著便躺下了，今天也是，走了好長好長的路啊。